盛晚晚刚到书房就听见了他们的谈话,从他们的言语之中,她已经完全可以肯定,药没有拿到,她也根本没有服用。

她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唯一想到的就是,她可能真的活不长了。

不小心撞到身边的东西,应当是花瓶之类的,她要走的时候,身后的门就开了。

“晚晚。”低沉熟悉的嗓音,在她的身后传来。

盛晚晚回过头来看他,脸上勉强牵出一抹笑来:“小寒寒,怎么了啊?我刚刚经过,本来想看看你醒了没有。”

他蹙眉,在她说话间已经走近了她。

突然靠近下,他身上的清香拂来,让盛晚晚感觉到深刻的留恋。她忽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很用力,很紧。

“冷?”他感觉,她手心的温度,比他的更低。

“不冷。”她不冷,而且这样的温度,她好像都已经完全适应了。现在天气温暖舒适,阳光如此明媚,她也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的暖意。唯一清楚的就只有……他手心那令人安定的温度和力量。

“回屋。”他蹙眉,她虽说不冷,可是他却完全不这么认为。他挽住她的肩膀往书房走去。

书房里只有炎罗和洛玉泽二人,他们二人识相起身离开,尤其是现在盛晚晚在听见了所有的事情后,他们若是留在这里,说不定会被殃及。

人一走,书房内更安静了。

许久之后,他率先出声:“想问什么?”

盛晚晚轻轻咬了咬下唇,这才抬头来问:“是不是,没拿到药?”她的眼眸微闪,紧紧盯住他的唇,不知道他的嘴里说出怎样的答案。

虽然刚刚在门外都听见了,而且她明明都听得清清楚楚,可是这个时候,她一点都不愿意相信。

“找到药的时候,此药已经枯萎而死,看这枯萎的程度,恐怕是去年就开始枯萎了。”他垂眸,将她的手握住,感觉她冰凉的手,很冷。

盛晚晚被他扯入了怀中,有一股冷意,开始在四肢百骸蔓延。

也就是说,这药再也没有办法拿到了。即便现在去把那植物给救活,也不可能再等个五年来,谁有那么多的五年来煎熬?而且她自己的身体又怎么能够还能再挺过五年?

她的手,缓缓揪住了他的衣襟。

所以,她这么白白离开了五年又是为了什么?她的脸色,在刹那间,更是苍白了。

“晚晚……”他轻叹着唤她,下巴蹭在她的额际,轻轻唤着她的名字。

盛晚晚在他的怀中,蹭了蹭,无言。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是她却想安慰他。明明该痛苦绝望的是她,可是她却想安慰他。他握着她腰际的手很紧,恨不能将她给揉碎进他的怀中一般。

“要不,你还是放我走呗?”她忽然说。

这话说完,屋子里的气氛忽然冷凝下去。

抱着她的男人,浑身散发着一股让人不敢靠近的冷气。

盛晚晚被吓住了,感觉到骤降的温度,可真是惊人。以至于让她迅速松开了揪住他衣襟的手,往后退去,然而她却忘记了这个男人的手还握着她的腰际。

他浑身散发的冷气,四溢开来,那双波光潋滟的紫眸中,暗藏着怒火。

对,是怒火!

盛晚晚被他眼底的怒火所骇,想跑,然而腰际却被人给握着,动弹不得。

“你再说一遍。”男人的声线,低沉,冷魅,语气却是无尽的威胁之色。

盛晚晚咽了咽口水。

“盛晚晚,你若再敢走,我会打断你的腿。”

他大爷的,这话他也能说得出口?

盛晚晚心突突地跳着,茫然抬头看他。她不过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他生气了,看来这玩笑开不起了?

“你这么凶干嘛,你要是敢打断我的腿,我要走,爬着都能走。”她冷哼。

他微微收手,将她一点点拉近,头俯下。

淡雅的清香拂来,盛晚晚咽了咽口水。迅速配合地踮脚抬头闭眼,一系列动作做完,就等着他的吻落下。

然而,许久之后都不曾感觉到他的吻落下,闭着眼睛却也能感觉到他那灼热的视线还凝视在她的脸上。

“不怕?”他低低地问道。

“不怕,你肯定舍不得。”她睁眸,发现这丫的根本没有要亲她的想法,让她的心中大大地郁闷了一番。

她倒是了解,他肯定是舍不得。

他竟然无言以对。

他还真的……舍不得。

“我不过开个玩笑,你就这么认真。小寒寒,我真的不会走的。这缺药一事,我们可以再找别的药嘛。”她很无语,为什么明明该担心的是她才对,可是却变成了她来安慰他。

到底谁是病人嘛!

她说完这话,目光就没有从他的脸上挪开过。

她知道,他肯定是因为五年前的事情,心中还是有疙瘩。不管怎么说,五年前她一声不吭的离开,让他至今都该是气恼的。

“小寒寒,五年前的决定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最愚蠢的决定,你相信吗?”

“何来相信一说,这是事实。”某人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实话。

盛晚晚气得郁闷到极点,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以极快的速度攀上了他的肩膀:“轩辕逸寒,你这张嘴,也很讨厌!该咬!”说完这话,她都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迅速张口就咬。她真恨自己不能化身成一匹狼,把他给撕咬!

啊呸,她怎么能用狼这样的动物来做比喻?

轩辕逸寒也不恼,手极配合地托住了她的身子,迅速反咬回去!

这一吻,深到可以夺人呼吸。

盛晚晚忽然想,哪怕要死了,也该是留在他的身边。好吧,其实她是一个自私的人,虽然不想看他痛苦,可是却也不想他在把她慢慢遗忘中去扑向别的女人怀抱,她这种小肚鸡肠的女人根本不能接受!

盛晚晚被吻到后面,基本上没力气了。真怕自己没有攀住他就摔在了地上去。

他的手,却稳稳的,托着她的身子,没让她有任何的掉落的机会。

大概也是觉得这样不过瘾,索性将她拦腰抱起,往书房的榻上放去。

盛晚晚的脑子都是混沌的,压根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人给压住了,那汹涌的吻以极快的速度落下,迅速将她湮灭。

在书房里,感觉有些刺激……

而且重点是,门没关!

刚刚炎罗和洛玉泽离开的时候,就没有关门。

两个小脑袋,靠在门边,两人的眼睛,还真是一眨不眨的,紧紧盯着看。

盛晚晚总感觉有人在看着他们,然而她转头吧,某人就追着她的唇跑,基本上没有她说话的机会。她的心中还真是有些气恼啊,想咬回去!

“唔,娘亲好没用哦!”小芸芸瞧着,颇为叹息似的摇摇头,“还老是跟我吹牛。”

小炎炎好奇转头问:“吹什么牛?”

“就是,娘亲每次都说:一大碗,你以后要跟着你娘我学习懂吗,每次我跟你爹,都是我在上的哦!日后你可别丢我的脸!”

小芸芸的话音刚落,屋子里就传来了“砰”的响声。

她爹和她娘一起翻滚下了榻,摔在了地上。

盛晚晚的脸很红,手忙脚乱爬起来,吼道:“一大碗,你想挨打吗?”

小芸芸一听,脖子一缩,撒丫子就跑。

小炎炎却满脸茫然,他压根没有听懂,眨眨眼睛后,也跟着小芸芸撒丫子跑了。

纯洁的孩子,根本没听懂小芸芸说的是什么。

刚刚从榻上翻滚下来,盛晚晚和轩辕逸寒翻转了一个位置,盛晚晚趴在他的身上,感觉到他深邃的紫眸落在她的脸上,让她略显几分窘迫。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为什么会把女儿给教导成这样……

“日后都让你在上。”男人语出惊人。

盛晚晚愣住了,本来以为他会说些责备的话之类的,然而却说了一句这种话。她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情绪。

“我,我觉得,我去翻翻医书看。”她迅速从他的身上爬起,故作淡定地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裳,转身走了出去。

男人还躺在地上,看着盛晚晚走向书柜,那刚刚还染上的笑意却渐渐消散而去。眼眸中,一抹冷芒划过。

盛晚晚未曾察觉,却已经认真开始寻找药理之书来看。

摄政王府的书房很大,最重要的是书房里的书极多,各方面涉及极广,正经的书有,当然不正经的书也有。她翻找了一番之后,发现这些记载药理之书,都是她看过的。

身后渐渐传来了脚步声,她感觉到男人的靠近。

“晚晚。”他从她的身后环住她。

盛晚晚怀疑,这丫的最近黏她的阵势越来越强,刚刚才从地上爬起,这丫的又贴上来了。

“不管怎么说,就缺这么一味药,我若是就这么放弃,不太符合我的风格。”她边说边拿过一本书,翻看着。

“明日跟我回魔域。”他将脸埋下,微热的呼吸游弋在她的耳边。

“啊,哦,回魔域做什么?”她拿书的动作顿住,却没有转头看他。

他的薄唇,贴着她的耳廓,很酥,很痒。

尤其是这男人的声音,低沉悦耳魅惑,简直让人想犯罪。

“封后。”简单的两个字,却隐约听出他语气之中的郑重。

封后二字,在盛晚晚的心中也沉甸甸的,让她,忽然紧张了。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个时候急着带她回魔域去,是为了封住那些长老的嘴,还是避免夜长梦多,所以要抓紧时间把她给尽快收了?毕竟他们之间现在还是名不正言不顺。

“明天就走?这时间会不会太急了点?”盛晚晚问。

她的话音刚落,她的身子就被男人翻转过来,他的紫眸,凝视了她好一会儿后,才缓缓出声:“是我心急。”

“呃……”盛晚晚很想问,他心急什么,封后这种事情,她又不会跑了。再说了,她现在都已经回到了他的身边,也肯定不会再选择离开。

他们都没有这么多的五年来蹉跎。

“听话。”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盛晚晚歪着头,半晌只能颔首。

翌日。

马车里,很安静。

小芸芸和小炎炎都没有带走,而是将他们扔到了丞相府。

季晴语自知对不起盛晚晚,所以也就欣然答应了带着盛晚晚的两个孩子。

此刻只有两人,马车内只余下了盛晚晚翻书页的声音,很轻。

“我听说,你把大长老撤职了,是不是啊?”盛晚晚随手翻着,问道。

“嗯。他年纪大了,也不适合再做大长老。”轩辕逸寒不动声色回答。

“那我给他下的毒,都过去五年了,他还好吗?”盛晚晚想起自己给那老头下的毒,忽然觉得,也挺解恨的。她现在不打算给大长老解毒了,折磨他,该让他痛苦。

她和轩辕逸寒分开五年的时间,都是大长老一手促成的,这么痛苦的分离,她绝对不能这么好说话放过他。

“死不了。”轩辕逸寒听她这么关心大长老,语气明显带着几分不悦。

不过盛晚晚没有感觉到,她的心思都在手中的书上,在看到灵草那一页的时候,顿住了翻页的动作。

马车内再次陷入了一片宁静之中。

盛晚晚在读了一遍又一遍后,猛地抬头来,脸上忽然呈现出一丝激动的神色,她一把抓住了轩辕逸寒的手臂叫道:“小寒寒,我,我有代替五生石草的药了!”

轩辕逸寒微微一怔,看着她兴奋的模样,带着几分怀疑。

代替五生石草的药?

他的目光落至她手中的书,那上面赫然写着灵草二字。

玉莲吗?

……

魔域即将迎接帝后。

五位长老站于殿前静静等候。

盛晚晚入了帝宫之后,看见的,却是陌生的五张脸。五位长老的年纪看上去都尤为年轻……

“这,什么时候换的人啊?”盛晚晚惊讶极了,她以为只有大长老被换了人,原来五位长老都被换掉了。

“嫂子!”阿炎的出现,抢先在轩辕逸寒要回答盛晚晚问题之前,他迅速奔了过来,眼眶竟然红了,“你可让我哥担心死了!我哥这五年,可没把我们给折磨的啊,我们过的那哪是人的日子!”

盛晚晚看着他红着眼眶张开手臂欲要抱过来的样子,心中大叫一声不好。就在那刹那,她的手臂忽然被人给大力拉扯了一下,迅速落在了轩辕逸寒的怀抱中。

阿炎刚要抱过来,谁知道忽然就扑了一个空,再看时,盛晚晚不知何时落在了他哥哥的怀中。他撇嘴,说:“哥,你好小气。”

他刚说完,就被轩辕逸寒一个冷眼给震慑住,迅速闭嘴。

“你们这儿的放药之处借我一下,我要进去调一下药。”

“啊?”阿炎愣了一下,没想到盛晚晚一来就要调药,“嫂子,我还有很多话要说呢……”他好不容易等到今天,可就为了向盛晚晚诉苦告状的啊,可是这位嫂子好像并没有打算要同情他的意思。

盛晚晚笑着看了一眼轩辕逸寒。

“去吧。”轩辕逸寒颔首,松开了她。

看着盛晚晚走了,阿炎愣了一下问:“嫂子……是因为这病吗?”

“嗯。”轩辕逸寒盯着盛晚晚的背影,目光悠远。

她每次都会问他,他信她吗,此时此刻,他依然还是那个回答。

阿炎轻叹,所有高兴的情绪迅速覆灭而去。他唏嘘,哥哥这是多苦命,好不容易把自己的女人找回来了,却不想还要继续受折磨……

这五年,他都看着自己的哥哥痛苦万分的样子,别看表面不见一丝表情,其实他最清楚了,那是一种不用再多言语的心死。

五位长老全数替换而去,如今魔域的一切大权尽归魔帝。

至于大长老,所有人都说,大长老离开了魔域,至于去往何处,谁也不知道。

……

“晚晚?”声音在耳边轻唤。

盛晚晚起身,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些迷糊地看了一眼四周,竟然都天黑了。

她服用了药后,意识就模糊了。

“唔,天都黑了,我怎么睡着了?”盛晚晚起身,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怎么样?”男人的声音,似乎比往常更温柔。

盛晚晚觉得应该不是她的错觉,这声音温柔的,撩拨着她的心,让她都有些恍惚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眨了眨迷离的眼眸,看着凑得极近的俊美脸庞,忽然伸手掐了掐他的脸。见他皱眉,她才确定:“哦,不是在做梦啊!”

“……”轩辕逸寒感觉哭笑不得,这丫头在药房睡着了,还说这么没头没脑的话。

盛晚晚摇了摇头,刚刚把药配出来就喝下了,现在脑子还是晕的。

玉莲的口水不会有毒吧?

其实说出来,她自己都觉得恶寒,那用来替代五生石草的药,竟然是玉莲的唾沫……

“你服了药?”轩辕逸寒一眼就看明白了,伸手探了探她的额际,又握住了她的手,温度似乎再也不似之前那般冰凉了。

“嗯,不过头好晕哦,我好像醉了。”她扶着桌子,站起身来,忽然脚一软,就往男人的身上倒去。

轩辕逸寒极快地伸手扶住她,幽邃的目光落在怀中的女子脸上,她的脸上,还漾开了丝丝可疑的红晕,看上去可真的不太像是服药之后的症状?

“晚晚,你喝醉了?”他非常怀疑,她是不是错把酒当成了药。

“我……我没喝酒啊!我就是好像,真的有点晕。”盛晚晚晃了晃脑袋,伸手勾住了男人的脖子,她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

很奇怪啊,她每天都能看见这个男人,可是此刻看着他,却觉得比平日里更……更迷人了?

呃……对,还有那张薄唇,平时也没少尝过,可是现在瞧着,她却觉得格外诱-惑。

“小寒寒,你看起来好像,很好吃。”她说这话的时候,舔了舔唇瓣。

女子的脸,在红晕的衬托下,更显得娇美。她的美眸中,流光轻闪,却又偏偏是迷离的光。

看着她舔唇的动作,男人的喉际,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拉下了她的手,“回屋休息。”

“唔,好呀!不过先给我吃一口嘛!”盛晚晚的手刚被他拉下,她又迅速攀上去,又怕这丫的又会推开她,她干脆把他拉着坐在了椅子上,随即迅速坐在他的腿上,直接捧住他的脸就亲上去。

没有章法的吻,还带着几分醉人的甜意。

她的眼眸处,闪烁着最动人的光。

他的大掌伸出,迅速稳住她的后脑勺,手指,穿插入她的发中,发簪什么的随即滑落坠地发出“啪”地一声脆响,青丝如瀑泄下。

此刻的她,美不胜收。

她的脸,却不知怎么,好像比之前更红了。

看着她迷乱的眼眸,微红的脸颊,耳边是她紊乱的呼吸,一切都让他入魔。

心底有一只困兽,凶猛地在束缚的牢笼中冲撞嘶吼,恨不能立刻奔出,将她撕咬拆吃。

大概是,情动了。

“唔……我们……换个地方呗。”盛晚晚觉得,在这么一个神圣的药房,要被他给吃干净,实在是有损她盛晚晚的颜面,太丢人了。

“戏演得不错。”男人眯眸,魔瞳中,光华闪耀。

“呃……什么戏?”盛晚晚故作不解。

不过她也心知,他在说,她刚刚说醉了的这个倾情演出。她万分想给自己的演技打满分啊!

可问题是这丫的,这么明目张胆地拆穿她,太过分了!

“药服用后,可有不适?”他也不想再去揭穿她。

“也没什么不适,就是头晕而已,人家是真的头晕啊,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啊!”她说完,微微嘟了嘟唇瓣。

他莞尔,低首轻啄了她一下,“信。”

盛晚晚撇嘴,看他这样儿,肯定是不信了。不过也没关系了,她知道,她现在已经安然无恙了。

毕竟是生病,需要好好调理,和中毒不一样。她一想到日后还要玉莲的口水,就恶寒一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