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庆明做梦也没想到,他一时感慨惹来一匹两辈子都没开过张的饿狼。

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三郎等他吃完早饭,便要拉着他出去。

“干嘛去?”甄庆明看一眼胳膊上的手,“衙门里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处理呢。”

“你以前没来的时候衙门里也没乱。”三郎道,“出气透透气,每天呆在县衙内不出去,时间长了小心憋出病来。”

“我又没说不去。”甄庆明哭笑不得,“可是去哪儿?”桃源县恁大一点,街上连个说书的唱戏的玩杂耍的都没有,出去干嘛啊。

三郎微微一笑,甄大人有种不好的预感。

看到三郎回家挎个篮子,惊悚的问,“不是我想的那样,对吧?”满眼希冀的盯着他。

三郎呵呵一笑,哥俩好的扒着他的肩膀,“聪明!走吧。”甄庆明不动,三郎挑眉,“真不去?不去晌午没得吃。”

“卑鄙。”甄县令小声嘀咕一句,不甘不愿的随他来到菜市场。

噪杂的菜市场内充斥着各种怪味,甄庆明的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三郎,你进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笑话!三郎心想,他不进去怎么才能知道自己每天做菜做饭有多累。打定主意,三郎推着他前行,从猪肉摊走到海鲜摊,买了鸡又买了菜,一圈下来,虽然没让甄庆明蹲下去挑菜付钱,但他仍觉得好麻烦。

走出菜市场就说,“以后不准威胁我过来,这哪是男人干的活!”

“哦,我不是男人?”三郎瞪着他问。

甄庆明一噎,“是,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买菜这种事让孙婆子来就好了,她要是没时间,可以让东来东宝,别管谁,都行!”

“他们买的菜不新鲜。”三郎道,“今天是我无理取闹了,你是县令大人,怎么能让你跟我一块来买菜哩。我错了。”说着脸色黯了下来,“如果不是来买菜的人都是些妇女婆子,我一个男人夹在里面有点不好意思,我,我也不会麻烦你。”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家去。

甄庆明看着那瘦瘦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很过分,三郎每天做的饭菜就属自己吃的最多,想到这些抬手往脑门上拍一巴掌,“三郎,等等我,慢点走,听我说完,哎,三郎......”

三郎嘴角一弯,笑意堆满眼角,不过,脚步迈的更大了。

两人一个前面走,一个后面追,到县衙门口,甄庆明被王县丞伸手拦住,“大人,着谁押送王光宗和小韩氏?”

县令有判罚权,被判死刑和极刑的人要送去青州府,经过州府二次核实,情况属实才能行刑。毕竟人命关天的大事,多方核查尽可能减少冤假错案发生。

甄庆明看了三郎一眼,回头瞪一眼王县丞,王县丞被他瞪的不明所以,“大人,怎么了?”

“问你一件事,你夫人上街买过菜么?”甄庆明本不想搭理他,可这事牵扯到三郎,他淡定不了。

“买菜?”王县丞心下奇怪,想一下才说,“以前下官家里的日子不好时夫人买过菜,自从家里的生活好起来有了烧饭婆子,加上夫人的年龄也大了,就没去买过菜了。”

“那你夫人买菜的时候你同去么?”甄庆明又问。

王县丞偷偷瞄他一眼,“有时候会去。夫人买的东西多提不动,下官一定要去的。”比如米面什么的。

所以,男人去菜市场很正常?甄庆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待吃晌午饭时,甄庆明便挤到三郎跟前,瞧一眼不远处的孙婆子,小声说,“我以后天天和你一块去菜市场。”

“不用!”三郎眼皮一动,看都不看他。

“就这么说定了。”甄庆明端起他刚盛出的菜就往堂屋走。

而三郎自有打算,这不,直到晌午饭结束,他总共没和甄庆明说上十个字。甄县令后知后觉发现,他先前的态度把三郎惹怒了。

翌日一早,从床上爬起来就开始琢磨陪三郎去买菜,可天公不作美,早饭过后,天空飘起了蒙蒙细雨,这一下就是五天。

太阳再次升起来,甄庆明乖觉了,和三郎一起去菜市场不说,回来时还帮他扛半袋糯米,三郎拎着小篮子跟在他身后,轻轻松松把家还。

三郎走得正得意,“扑通”一声,甄庆明跟前跪个半大小子。

两人面面相觑,皆不明白这是哪一出,于是,三郎便问,“小兄弟,你跪在这里干么?”

小孩才十岁,早些天听人家讲,他那个祸害堂哥叫官爷抓起来了,心里直认为县令是青天大老爷。

这不,一早就偷偷从家里跑出来,走一个多时辰才到县里,由于今天天刚放晴,小孩两条腿上全是泥。

好不容易跑到县衙,却听皂吏说县令大人不在,小孩绝望了,一屁股坐在县衙门口,低声痛哭。

两个守门的皂吏见他这么难过,又见小孩的衣裳破破烂烂,其中一个便说,“先别哭,我带你去找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