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艾丝蒂尔马上就恢复了过来,平静地回应着,跟在少年的身后进了里间,已经很熟练地开始为他更换了外袍和头部的包扎。

“图唐卡门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吗?”

整理着新换的神官袍,格利高里暂时放下刚才的事情,一边思考着,一边随口向艾丝蒂尔询问图唐卡门的情况。

“是的,据圣堂的侍从说,他是从门口进来的。”

艾丝蒂尔回忆了一下之后回答。

“从门口?”

格利高里的动作顿了一下,稚气的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他一向都是直接出现在圣堂里的……这次为何从门口进来?”

“现在这样紧张的情势下,可能他也想要慎重一些吧!毕竟大圣堂里现在多了很多负责保卫的侍从。”

艾丝蒂尔想了一下之后轻声回答,开始为他整理那繁琐的神官袍饰物。

“哦……”

格利高里缓缓地点了点头。大圣堂里现在确实是戒备森严,如果图唐卡门还是突然出现的话,也许真的会引起误会……

他思索着,手指下意识地来到颈边,却意外地碰到了艾丝蒂尔的手指,不由得微微一怔。

“艾丝蒂尔……你有心事吗?”

格利高里打量了艾丝蒂尔片刻之后突然开口:“你的动作比平时慢了很多呢!”

“啊……对不起。”

艾丝蒂尔仿佛被吓到了似的,纤细的手指轻轻颤抖了一下,一个蓝宝石扣子顿时又开了。

“不要紧,我自己来吧。”

格利高里不在意地微笑着阻止了艾丝蒂尔的手指,开始自己整理那些饰物:“你去通知侍从们为图唐卡门准备一些茶点吧!”

“是。”

艾丝蒂尔顺从地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格利高里望着她的背影,嘴角轻轻地露出一个奇异的笑容:“英武的神眷之子开始畏惧光明,圣洁的圣女也有了自己的心事,萨宁啊,您看到了吧,我已经快要有些怀疑——呃!”

他突然紧闭了双目闷哼一声,死死地捂住眼睛,颤抖着忍耐过一阵自昨夜以来最为剧烈的疼痛,喘息着站直了身体。

“……哼。”沉默了片刻之后,他轻轻地冷哼了一声,随手找出一条新的包扎眼睛的白布换上,将瞬间已经浸透了的那条丢弃,转身慢慢地走出里间。

……

“图唐卡门大师。”

当少年大贤者出现在道格面前的时候,稚气的脸上表情已经是深深的忧虑:“非常感谢您能在这个时候前来——我现在非常需要您的指点!”

虽然他极力地控制着,然而那双眼睛却仍然不由自主地转移了目标,向着图唐卡门手中所持的优雅法杖瞄了两眼。

‘虔诚者之咏叹’。

他仿佛叹息一样深深吸了口气,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如果刚才这把法杖握在自己手里,库瑞泽曼又会是怎样谦恭的表情?那可是传说中的光辉武装呢,只有身据萨宁神眷的信徒才有资格穿着它,为了萨宁的荣光而战……

“萨宁指引着世间的万物,全心全意地向他祈祷,你必将获得启示。”

道格微笑着回答,眼皮却轻轻地跳了一下。因为‘职业需要’,他曾经跟随伊格芙手下最杰出的金手指训练过,虽然重点是放在如何寻找暗室和隐藏的保险柜,对于其他的方面也没有放松——刚才格利高里对自己手中法杖那迅速的一瞥虽然短暂,却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小屁孩认出这把‘虔诚者之咏叹’了?……还有,他的眼睛怎么回事?

道格的注意力随即被格利高里脸上的眼罩所吸引,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格利高里在凯拉克堡接受神赐之力的时候,他正恨不得把全身都缩起来呢,所以并没有看到那一幕。

“至高的萨宁必将给予我指示,而您的智慧,也同样是我所期待的。”

格利高里迅速就调整了自己的心态,把心思从‘虔诚者之咏叹’上转移开去,恭敬地行礼请图唐卡门入座。如果说之前他还对图唐卡门有所轻视的话,在醒悟了这把法杖的真实身份之后,他已经把图唐卡门在自己心中的位置放到最前列了。

“情况究竟是如何?”

道格一入座就立即摆出了严肃的神情,皱着眉头向格利高里发问。

“昨晚萨宁降下了神迹,将整个凯拉克堡夷为了平地——”

“我需要的是真实的情况。”

格利高里刚一开头,道格就脸色一沉、迅速地打断了他。

“是……”

格利高里稚气的脸上毫无不悦之色,反而有些羞赧:

“对不起……事实是昨夜我突然感受到了萨宁的降临,以最快的速度赶去后,凯拉克堡已经变成了废墟,而以索普曼迪斯的身体进行了降临的主神萨宁则正在非常生气地呼喊着一个邪神的名字,当我报上身份、匍匐于主神面前之后,他给了我寻找邪神‘拜伦恩斯’在这世上的踪迹的任务。”

“这么说,你并不知道斯柏德蒙是如何被杀、而凯拉克堡又是如何毁灭的了?”

道格心中马上松了口气,表面上却是一副眉头紧锁的忧虑表情:“堡里其他的人呢?他们有没有人能够说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很遗憾,他们也并没有提供任何有用的情报,萨宁的降临带来了巨大的影响,附近的人类都无法承受那种压力,基本都已经神志失常了,所以我就按照伊斯特长老的吩咐,向外界发表了那样的宣言。”格利高里摇了摇头,“就连索普曼迪斯这样强悍的圣殿守护者,也因为无法承受主神的力量,而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索普曼迪斯受伤了?”

道格一下子紧张起来:“严不严重?”

他现在心里的感觉很复杂,一方面是听到屡屡阻碍自己的索普曼迪斯受伤十分解气,另一方面却担心如果索普曼迪斯因为伤势而无法顺利继承王位,他又要多费一番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