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但有丰富的煤铁资源,未来能够让自己的宏图得以施展,甚至成为自己事业的根基所在,而且还有可供开发的优良港口,同样还是从海上连通辽东、朝鲜、日本和山东的中转站。

而且他得到的消息,永平府很不安宁,这里边固然有官府、军队、地方士绅和海上倭寇的因素,里边还有一个最大的隐患——白莲教。

从山东那边传过来的消息,自己几年前安排进去的人已经反馈回来了,从临清一直顺藤摸瓜,脉络指向了滦州。

这让冯紫英都有些不敢相信。

临清距离滦州可还有些距离的,而且最初得到的消息是当初在临清民变时在其中发挥了相当大作用的外地人是来自南面,曹州、郓城、巨野那边儿,怎么现在却突然转向为北面,而且刚巧不巧就在自己要出任同知的永平府下辖的滦州?

这未免也太巧合了。

但如果有地图也就能看得到,这其实并不算太巧合,从临清沿着运河而上,过河间府诸州县抵达天津卫,而天津卫实际上和永平府也就遥遥相望了,中间就隔着顺天府的沿海这一片儿也就是宝坻县罢了。

但来自那边的消息很肯定,虽然山东这边的白莲教活动很活跃,但是这边大多是听命于北直隶这边的指示,而且前期来传教授道的传头、总传头、总掌经等均为北直那边来的人,到后来才逐渐有山东本地的传头开始获得晋升提拔,成为头领。

想到这些,冯紫英心情越发沉重,按照那边所言,滦州很可能是白莲教,嗯,也叫东大乘教,现在更有名字叫闻香教的核心区域,但乐亭、迁安、昌黎也都有相当白莲教活动,而且据说还有镇卫军中之人加入信奉。

虽然不确定对方的这些消息是否准确,但毫无疑问的是白莲教在北直隶尤其是永平府的活动是极为猖獗的,甚至超过了山东那边。

“耀青,这事儿你安排人在跟进查一查,我可不想刚上任就遭遇这等糟心事儿。”冯紫英意识到永平府潜藏的各种危机恐怕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还要恶劣,但既然都已经来了,只怕就只有抱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心态来走一遭了。

“大人放心,小的已经安排人在细查了,只是我们在这边儿的人手还是少了一些,时间太短,很多人的脉络还没有建立起来。”吴耀青也不无遗憾,若是提前两三年来布局,以自己的手段和冯紫英钱银上不遗余力的支持,绝对不至于现在这副迷雾中摸索的情形。

“嗯,我想这等事情即便是要发作,也该有一个激化的焦点,我们应该还有一些时间,你抓紧就是了。”冯紫英叹了一口气,“耀青,这永平府几年的饭恐怕不好吃啊。”

吴耀青淡然一笑,“大人,在两淮运盐使司衙门那边的饭一样不好吃,那边的私盐贩子为了钱银什么手段无所不用及,小弟肋下几匹肋骨都断过,就是遭遇这些私盐贩子派人狙杀。”

“哦?”冯紫英到没有想到吴耀青还有这样的遭遇,好奇地问道:“怎么回事儿?”

“也没什么,安排进去的暗线被他们觉察了,然后设了套让我去接头见面,然就就是伏击狙杀啰,也幸亏我多长了一个心眼儿,安排了两名手下接应,否则命就得当场撂在那里了。”

冯紫英皱皱眉,的确,搞情报遇上这等事情免不了,但要让吴耀青亲自出马的情报肯定也是很要紧的,“耀青,这种事情你也不能经常亲自出面,你得培养一二信得过的助手帮手,该物色的人尽管去选用,北直这边你如果有信得过的,尽管招来,其他都好说。”

吴耀青沉吟了一下,“大人,永平府这边我没什么太多人脉,但是顺天府这边我还有些人脉资源,另外像河间、保定这边和永平府往来也比较多,我打算从河间这边也物色一些人手。”

“你尽管去办,如果需要我出面,知会一声即可。”冯紫英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吴耀青毕竟是自己私人幕僚,没有官方身份,很多时候自己出面一下,往往就要比吴耀青各种说服要管用得多。

吴耀青其实等的也就是这句话,毕竟冯紫英身份摆在那里,不提在京师城中小冯修撰的赫赫大名,单单是蓟辽总督之子这个身份就能让很多三教九流人士眼热无比,如果再加上十八岁的正五品永平府同知身份,真的可以说无往而不利了。

但自己再怎么说,人家也会有疑虑,但他一出面只要说几句话,安抚一番,许多事情便能迎刃而解。

“那小的就去办了,另外大人嘱咐小的在永平府的一些摸底也有了消息,具体情况比较复杂,可能要花一些时间来整理。”吴耀青满怀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