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这些了,紫英,你是同知,治安海防清军,都是你的分内事儿,前期因为蒙古人入侵耽搁了,现在我们也能腾出手来了,你打算怎么做?”

朱志仁捋着胡须,细细思量,目光也落在冯紫英身上。

“大人,我的确有些想法,不过要看您的决心。”冯紫英也摩挲着下颌,“昌黎和乐亭这些劣绅豪强在京中的影响力虽然不及滦州和卢龙,但是亦不可小觑,我倒是担心动作过大,会不会影响到您的前途,……”

朱志仁笑了起来,摆摆手:“紫英,你多虑了,现在朝廷恐怕操心的不是这个。”

“哦?”冯紫英也有些惊讶,朱志仁对自家仕途可是无比看重,现在居然能不在乎了?

“现在经历了蒙古人入侵这一轮浩劫,整个顺天府北部一片狼藉,他们又没有像我们这边一样提前搞坚壁清野,都以为能御敌国门之外呢,都觉得可能顶多就是在边墙一线被战火影响,我听闻当初兵部确定的就是在永宁——密云——怀柔——镇鲁营这一线作为底线,所以这之后的地区基本上都没有作充分的准备,哪像咱们这边从迁安、抚宁、卢龙、滦州和昌黎,除了乐亭没有发动外,其他几个州县全数动起来了,所以据我所知像密云、怀柔、昌平、顺义、平谷、蓟州几个顺天府北部州县损失都很大,许多地方被蒙古人洗劫一空不说,而且蒙古人为了御寒,更是把大部分房屋拆毁烧火,所以说这个冬天,顺天府会很难熬,加之耽误了农时,明年春天会更难,现在都在眼巴巴的望着朝廷赈济呢。”

朱志仁话语里有些幸灾乐祸,顺天府当然不是永平府能比的,人家的府尊都称府尹,比起他这个知府可要高出几档。

朱志仁的话让冯紫英立即明白了,这是接下来朝廷最需要考虑的问题。

顺天府北部无家可归无米下锅的流民多达数十万,这就像一块巨石悬在京师城头上,这些人现在还因为战乱躲在山里或者野地中,一旦蒙古人彻底退去他们返回自家家园发现等待他们要么冻死,要么饿死,他们会怎么选择?

只能是南下京师就食了,这其实也是大周立国一来京师城中百姓数量膨胀的一个主要原因。

隔三差五的灾荒战乱往往就是流民产生的根源,北直隶、山东、山西靠近京畿这一圈儿的省份,只要是受了灾无路可去,第一反应都是往京师城去就食。

起码京师城有漕运这条生命线可源源不断的从江南、湖广运粮来,哪怕是每日一碗稀粥也能凑合着过。

而实在无路可走,卖身给大户人家也是一条出路,好歹京师城的大户人家也要比你这寻常府县多得多。

“我估计朝廷把蒙古人这边事儿处理得差不多了,就该考虑怎么来把今冬明春熬过去了,京畿流民,西南战事,东南倭患,哪一块不要银子?聚沙成塔,集腋成裘,朝廷财力匮乏,估计也会给户部施压,盐课这一块历来是大头,所以免不了要罗列目标,长芦都转运盐使司管辖这一片,估计咱们会首当其冲,这惠民盐场的事儿看样子也是迫在眉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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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志仁叹了一口气,“紫英,咱们下边人做事儿,也得要看着朝廷的动向,看着京师城的动静,谁让咱们永平府挨着京畿这么近呢?这既是好事儿,也是坏事儿,就看你如何来应对了。”

不得不说这朱志仁虽然处置事务的能力和决断都差了一些,但是在眼光上还是有一些的,牢牢掐准现在朝廷的要害命脉,就知道自己怎么能博得朝中大佬的好感。

“府尊,这么大的事儿,户部也就罢了,可长芦都转运盐使司就不来人协调商计一下,金铭兄这事儿可做得有点儿差了。”冯紫英还得为张慎言说两句,虽然朱志仁嘴里不说,但是张慎言就这么一封公函,未免就有些失礼和托大了,但张慎言是乔应甲的心腹,他得帮着他圆转一下。

“张慎言刚上任,只怕还要忙碌一阵子去了,不过长芦都转运盐使司最棘手的事儿就是这惠民盐场的事情,我估计他会很快来我们永平府一趟。”朱志仁倒是不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