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英,这玩意儿是从谁家里搜出来的?”

忠顺王第一次拿起了手中的拍牌,把玩着。

“怎么王爷心动了?”冯紫英笑了起来,“您不是说只想来看一看字画么?怎么也对这等瓷器也感兴趣来了?”

“呵呵,钧瓷珍品,可遇不可求啊,孤还真没想到这帮人还有人懂这个,居然还能藏有这种奇珍。”忠顺王环顾四周,看着自己这一间房里都有几个人跃跃欲试,“诸位兄弟就不要和我抢了,这件器物,我要了。”

“王爷,您把咱们这房里的给劝住了,可这来自江南山陕的商贾,可不知道这些,他们也不是不识货,肯定不会放弃的。”冯紫英提醒一句。

忠顺王轻哼了一声:“孤难道还能强压谁不成?只是不愿意和几位兄弟争抢伤了和气罢了,至于其他人,孤不介意。”

冯紫英轻笑了起来,他知道这件鸡血红盘可算得上是一件珍品,便是请来的几位估价都在八千两以上,如果稍微竞价一番,突破万两不在话下。

不出所料,当一开始竞价,这具鸡血红盘便引来多人的激烈争夺,价格扶摇直上,迅速突破一万两,在忠顺王连续加价的情况下,最终忠顺王还是以一万二千五百两拿下了这具钧窑窑变鸡血红盘。

冯紫英啧啧不已,这可真是舍得,一万二千五百两,就算是从内喀尔喀人那里赎京营将士都能赎多少人了?可就只能换来一个只能看不能用的瓷盘,值么?真不好说。

午间休息,包房的客人都有专门的茶点午膳,而大堂的客人就只有茶点了,而莫后光和柳敬亭都乘兴说了一段《说唐》和《水浒》,精彩的片段吸引了在座的客人们拍案叫绝。

冯紫英也很认真地听了师徒二人的评书,的确是极有造诣,抑扬顿挫,让人心忍不住跟随其言语跌宕起伏,心潮澎湃,叹为观止。

饭后便开始进入了重头戏,像明宣德的青花红彩鱼藻纹盖罐、汝窑的三足樽式炉、哥窑的灰青釉鱼耳炉、钧窑的月白釉出戟樽和玫瑰紫釉菱花式花盆、每一件都是价值数千到上万两不等,还有苏汉臣的《秋庭戏婴图》、孙位的《竹林七贤图》、元代吴镇的《溪山高隐图》,赵孟頫的《水村图》、黄公望的《快雪时晴图》,几乎件件都是精品。

连冯紫英都忍不住下手购置了几样,比如钧窑的玫瑰紫釉菱花式花盆和吴镇的《溪山高隐图》与黄公望的《快雪时晴图》,其中黄公望的《快雪时晴图》更是以高达一万五千两银子方才拿下,即便如此也引来忠顺王和忠惠王的艳羡。

忠顺王也拿下了三幅书画,一幅是五代董源的《寒林重汀图》,一幅是董源的《溪岸图》,还有一幅是元代张舜咨的《鹰桧图》,本来这幅《鹰桧图》冯紫英也看上了,但是忠顺王却是一定要拿下,冯紫英见其态度坚定,也就没有与其相争。

这个高节奏的发卖在傍晚间进入了最高潮,倪瓒的《渔庄秋霁图》,元王蒙的《葛稚川移居图》,赵佶的《芙蓉锦鸡图》,范宽的《秋林飞瀑图》,还有龙泉窑的青瓷模印缠枝牡丹纹凤尾尊,青瓷褐彩玉壶春瓶,白釉龙首莲纹大净瓶等,单单是这十来件器物和书画,冯紫英粗略估算就卖出了超过二十万两银子,简直让他都忍不住心潮澎湃。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古董书画实在太丰富了,但是价格却真的不便宜,盛世藏古董,乱世存黄金,要说这个时代真是盛世,冯紫英心中都没底。

整个发卖一直持续到了亥时才算是结束,这也大大超出了冯紫英的预料,实在是几位“评估师”难以忍嘴,遇上好物件都滔滔不绝地介绍,当然这也是好事,极大地激起了购买者的兴趣,也使得他们更愿意竞价。

当客人们的马车小轿渐渐离去时,冯紫英这才负手回到包房中。

汪文言、吴耀青和傅试已经早早等候着了。

“怎么样?算出来了么?”冯紫英其实已经大概估算了一下,今日拍卖这一百多样古玩字画,基本上是所收缴的财货最值钱的物事了,按照他最初的估计,只要能拍卖到八十万两就算是比较满意了,但现在看来,自己大大低估了这一轮拍卖引发的热潮,他粗略算了那些最值钱的几十件都应该超过了八十万两银子,如果再加上其他,起码在一百二十万两以上。

“回大人,已经算出来了,一共是一百六十七样发卖物件,无一流拍,全数卖出,而且每一件都有溢价,并无一样以底价拍出,总计所获一共是一百三十五万四千六百两银子。”傅试迫不及待地报告好消息。

“好!”冯紫英心中大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