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样的状况,持续到了今日。

虽然今天是元宵夜,但龟城没有放灯笼的习惯,除了极少数的几条街,城中大街小巷在入夜后都是冷清得很。

这条街道更是异样的冷清,一个人也没有。

吕思远探出头去,前后看了看,空荡荡的街道让他背脊发寒,正要张口叫喊车夫,车帘子却已经被掀开,一道人影闪进车厢内,没等吕思远反应过来,那人已经坐在吕思远边上,随即吕曹官感觉腰间一紧,低头去看,一把匕首顶在他腰眼处。

吕思远冷汗直冒,见到那人一身灰色棉袍,头戴棉帽,口鼻却被黑巾蒙着,还没说话,那人已经扯下了面巾,含笑道:“吕曹官,好久不见,一向可好?”

吕思远只觉得眼前这张年轻的脸庞十分熟悉,却或许是因为受惊,脑子发懵,一时想不起到底是谁。

“不认识了?”秦逍微笑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姓秦,秦逍,逍遥的逍,以前在甲字监当差,和大人有过几面之缘,不过身份低微,大人虽然见过,也未必记得住。”

吕思远身体一震,失声道:“秦.....秦逍!”

“你想起来了?”秦逍手中的匕首往里送了送,感觉吕思远全身紧绷起来,这才笑道:“今日前来,是想请你帮个忙,吕大人千万不要拒绝。”也便在此时,却听得车辕头传来一声吆喝,马车竟然开始向前走,吕思远心下骇然,但他却不笨,心里很清楚,驾车的肯定不是自己的车夫,而是秦逍的同党。

对方有备而来,吕思远当然已经想起以前的事情,记得当初在郡守府,刑曹的人与都尉府的人差点打起来,双方可谓是水火不容。

“秦逍,你....你别乱来。”吕思远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当初你行刺甄.....甄煜江,事情闹大,甄家到处找寻你,我们还在为你担心,你安然无恙,那可太好了。”

“有劳大人挂念。”秦逍依然是笑眯眯道:“甄家父子都死了,我当然可以回来了。”

“那是那是。”吕思远立刻堆笑道:“甄家父子罪大恶极,罪有应得。现在甄家已经垮了,这龟城不再是甄家所有,秦逍,你回来的正好,如今甄郡的刑名

都归我管,你那案子,我帮你一笔勾销,你到刑曹当差,我不会亏待你。”

“这个不急。”秦逍抬起另一只手,张开五指,掌心放着一颗药丸:“大人,这是我好不容易弄到的仙丹,延年益寿,此番回来,诸多地方需要你照顾,这枚仙丹献给你,来,张口服下。”

吕思远哪里相信这是什么狗屁仙丹,苦着脸道:“秦逍,你别骗我,这.....这是毒药,我要服下,立刻就死了,求求你,你要什么我都答应,求求你饶我一命.....!”

这年轻人曾经在逍遥居刺杀甄煜江,虽然没能得手,但甄侯府的幕僚郎申水却是切切实实死在他手里。

吕思远知道这年轻人看上去人畜无害,但出手狠厉得劲,微笑之下少年人的狠劲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不听话,我立刻捅死你。”本来带着笑脸的秦逍立时变了颜色,眼露杀意,吕思远无可奈何,张开嘴,秦逍将药丸丢进他口中,吕思远在秦逍冷厉的眼神下,只能吞入肚中,秦逍见状,笑容才重新回到脸上,竟是收回匕首,轻拍了一下吕思远的肩头,轻声道:“大人,咱们就直话直说,你说的不错,那颗药丸是毒药,三日之内,若无解药,毒性立时发作,全身痒得难受至极,你只能给自己挠痒痒,可是只要手指一挠,皮肤破裂,伤口处就会流出脓水,你若不挠就要活活痒死,可是一挠,全身很快溃烂,死的只能更快。”

吕思远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又惊又怒:“秦逍,你.....你为何如此狠毒?”

“你放心,解药我有,只要你帮我办一件事情,我立刻将解药送上。”秦逍很诚恳道:“我说话算话,决不食言。”

吕思远咬牙切齿,但性命已经掌握在对方手中,无可奈何,恨恨道:“你是想让我帮你救出韩雨农?”

他既认出秦逍,自然也知道秦逍和韩雨农的关系,对方没有立刻杀死自己,而是以毒药要挟自己,令自己为他办一件事情,吕思远立刻就猜到是为了韩雨农。

韩雨农如今被关在都尉府大狱之中,守卫森严,秦逍势单力薄,绝无可能从狱中救走韩雨农,所以才会将主意打到自己身上。

“大人英明!”秦逍赞叹道:“我听说都尉府大狱已经交给大人掌管,大人自己刚才也说,甄郡刑名由你掌理,所以正好请你帮我这个小忙,事成之后,解药立刻送上。”

“不行。”吕思远立刻摇头:“我虽然可以进出大狱,却绝无可能将人救出来。韩雨农被关押在乙字监,那里有蔡.....蔡安宜手下的精兵看守,你也知道,都尉府三处监牢,乙字监最是牢固,关进里面,插翅也难飞。”顿了顿,见秦逍脸上的笑容敛去,忙接着道:“韩雨农是重犯,若是其他人还好办一些,要带出韩雨农,没有蔡安宜的准许,他寸步都出不来。”

“真的不行?”

“你就算现在杀了我,那也不行。”吕思远苦笑道:“不是我不帮忙,而是此事超出了我的能力。你换件事情让我去办,我会竭尽全力,唯独这件事情......!”摇了摇头:“秦逍,说句不好听的,你这是逼太监圆房,根本不可能办到的事情,我如何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