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名骑兵死伤大半,只有四五人手握大刀,一脸惊骇地抬头望向土坡上的伏兵。

钱归廷此刻竟然连逃命的心思都没有,手足冰凉。

他忽然觉得,从苏州营走出苏州城的那一刻起,似乎就坠入了一处深不见底的深渊。

本是友军的左军成了敌人,要命的是最关键的时候,自己最倚重的袁长龄竟然不在自己身边,如果袁长龄没有前去赴约,也许苏州

,靠在椅子上睡着的钱光涵忽然“啊”的大叫一声,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他睁开眼睛,屋里点着灯,孤灯昏暗,他抬起手,摸了摸额头,竟然满是冷汗。

门外很快就有人跑进来,正是投奔钱家的苏州别驾卫泰然,见钱光涵脸色难看,上前小心翼翼问道:“老太爷,你怎么了?”

“没什么事。”钱光涵叹了口气:“做了个噩梦。”

“老太爷是在担心公子?”

钱光涵只是做了个手势,让卫泰然坐下,没有立刻回答,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杯中无茶,卫泰然急忙拿起茶壶,给杯中添了茶水,才道:“老太爷不用太担心,公子虽然没有带兵的经验,但他手下几名将领都不是泛泛之辈,再加上袁先生从旁出谋划策主持大局,肯定不会有问题。”

“老夫做了噩梦。”钱光涵叹道:“庭儿被令狐玄一刀斩杀,他临死前看着我,那眼神......!”苦笑摇头。

卫泰然坐下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令狐玄霸占太湖,多少年来成为咱们的眼中钉,老太爷对他存有忌惮,这才做了这个噩梦。”微笑道:“老太爷,放眼苏州,没有任何一支兵马能与苏州营相抗,太湖盗不过是一群水匪,上了岸不堪一击。公子手中有五千兵马,左右两军加起来也有上万之众,近两万人马攻打一座县城,不费吹灰之力。”

“老夫只担心左右两军靠不住。”钱光涵目光深邃,虽然年事已高,但眼眸子却依然透着光:“这两支兵马互相之间就嫌隙不断,右军虽然和咱们达成协议,听从咱们的调派,但左军却未必甘心任由咱们驱使。”

“即使只有右军听从调遣,公子手里也有上万人。”卫泰然宽慰道:“左军就算不听从调令,但毕竟也是王母会的兵马,攻打沭宁城,左军就算不出力,帮助牵制太湖盗也不会不做。”

钱光涵微微颔首:“但愿如此。”问道:“其他几家是否还没有书信过来?”

“还没有。”卫泰然皱起眉头:“看来不将麝月抓到手,他们真的不会轻举妄动。”

钱光涵冷笑道:“他们自以为没有把柄在咱们手中,咱们无法证明他们也投靠了王母会,所以隔岸观火。如果苏州真的败了,夏侯难道还会饶过他们?”

“老太爷也不必心急。”卫泰然轻声道:“按照日子来算,朝廷派出的援军还要数日才能进入江南一带,在此之前,公子肯定已经破城,只要破城,有了麝月的旗号,其他各家自然会起事封城。”

“泰然,城中防备如何?”

钱光涵抿了一口茶。

“宋建德又向城中各门加派了人手。”卫泰然忙道:“各门都有两三百人看守,城中日夜都有兵士巡逻,保证城中的秩序井然。这两天梁知府在城中征募青壮兵勇,承诺军饷从优,又有上千人加入进来,现在城里也有好几千人马。”

钱光涵淡淡道:“都是些见钱眼开的乌合之众,真正上了战场,起不了什么作用。”

“那是自然。”卫泰然笑道:“不过用来加强苏州城的防御力量以及维持城中的秩序却是很有用处。等到击退了唐军,到时候加强训练,总能够练成可战之兵。”

便在此时,却听得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很快就见苏州知府梁江源几乎是连滚带爬跑进来,脸色惨白,进了屋里,已经是噗通跪倒在地,上气不接下气:“老.....老太爷,大.....大事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