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夺了座椅的赵县令原本看得一头雾水却也慢慢的回过味来。

他自然是不知道屏风后的秘密,也不了解萧三将军的苦恼。但从他迟迟不做决断以及这位威严的三将军紧锁的眉头来看,赵县令很清楚定是遇到了麻烦。

三将军进来的时候,怒气冲冲,俨然要把这件聚众闹事办成骇猴的杀鸡案。现在却又眉头紧锁,犹豫不决起来,定是有了别的考量。

“三将军,既然双方不过是一场误会,您看……”这时候该他上场了,没个递梯子的,下不来台啊。

再说,赵县令也乐得向余易卖个好。不说余记这段时间送上来的孝敬,光就运回来的粮食犹如及时雨,让他稳住阵脚,而且还不趁机囤积居奇牟取暴利,以二百文的平价卖粮,让他辖下更多的老百姓不至于饿死,为他羸得好的口碑和骄人的政绩,就足以让他对她另眼相待,这样的人还是留着才好。

“既然是误会一场,也没有造成不可收拾的后果,就这么算了也不是不可以。”萧三面色赧然,刚才怒气冲冲把人拉到县衙来可没打算这样轻描淡写的处理,幸好他的脸黑,旁人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不过,粮价可就要从新商议,毕竟不是小数目。”

他这样说,算是有意刁难余记大小姐了。堂堂的三将军,粮草军备自然不必劳动他的大驾。只是今天这事办得让他心塞,完全不是他的作风,总得找回点场子来。

萧家军一贯从严治军,为了在百姓中树立良好的军容军纪,应该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过漏掉一个。其中闹一两出误会的替死鬼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他现在拿不准主子的意思,又有赵县令从旁作证,不妨借梯子下来算了。

“应当的,应当的!”余易答应得欢快,其实噎得要死。粮价关你个带兵的将军屁事啊,明摆着就是故意刁难。

想想今天能全身而退,也着实惊险,现在回过神来,免不得出一身冷汗。封建统治下,上位者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质疑的声音。

今天她的一番作为,也算是刻意引导了,若给扣上顶聚众闹事的帽子,又处于这样的非常时期,就算斩杀了她,也没人敢为她说个不字。

越是明白其中的缘由,余易越是表现得欢脱天真。不过是希望坐在上面的将军大人能放松对她的警惕,让她能平安顺遂的过日子。

从县衙出来,余易的衣衫尽湿,一阵凉风拂过,狠狠打了个冷颤。

“大小姐受了一天的惊吓,想必是累狠了,店里的事就交给我吧。”何管事不自在的跟在余易身后,心里很是愧疚。今天店里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一个大男人还不如一个女孩子。

大小姐在凉风中发抖的样子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眼。那个瘦弱的肩头担负着余记所有人的希望,即使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也在庇佑着他们。

今天若是大小姐龟缩不出,真要遭殃也是铺里的伙计,又有谁能说她什么呢,偏生她就站出来了,站在了所有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