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几乎是半强迫地被张三花命人请出去的。

看着那使者很不忿地退下,林庸不知怎地笑出了声。

张三花偏头看他,眼神中透露出些许不解。

“朝廷怕是没什么人可用了。”林庸把其中关窍娓娓道来,“作为使者,很基本一项素质就是沉得住气。我先前看他在城中种种动作,还以为是个稳得住的,没想到今日一见,也是个没成见的。”

“若换作我,提了灾民的事之后,若你不允,我便略过此事不再提。等到下去后,再在暗中方放言,说你收留灾民,雇佣青壮,乃是心有不轨。等到消息散开,你知道后,若是心中没有这打算,为了避嫌自然会把灾民移交。若是有这打算······”林庸看了眼张三花,顿了顿才继续说了下去,“我看看周围官员士兵的反应,才能猜出一二。此时尚没有和你撕破脸,找个机会离去,也好把这消息传回朝廷。”

张三花点了点头,觉得林庸说的在理,也觉得这使者是不合格了些。

他闹了这么一出,按自己的性子,就算本来愿意移交,现在也不会吃下这个哑巴亏。

林庸缓步走到张三花身边,深深地望向她,忽而开口询问:“那么,这人,三花你是交还是不交呢?”

张三花的第一反应是不交,自己喂了那么多粮食进去,怎么能别人说带走就带走了,那开出来的地不是又该慌了。

抬头对上林庸的目光,张三花忽然意识到这句话还有更深的意思。

按那使者的话,交,是避嫌,是表忠心。

不交,就是心有不臣,意欲谋反。

三花,你不想交人,做好被定为乱臣贼子的准备了么?

张三花微微皱眉。

说她有忠君之心,那绝对是在开玩笑。她对以前那位尊主的印象可以说是很差,换了顾樘上位,看在惠清和陶陶的面子上,若不针对自己,她勉强还可听命。

但现在不知哪里跑出个人想对他指手画脚,想让她言听计从?

白日做梦。

但是若真的被定位叛逆之徒,朝廷说不得会派兵前来讨伐,到时候······

张三花啧了一声,就是不知道镇南军会站在哪一边,若是镇南军要顺应那莫须有的皇命,那她的处境倒是真的会有些尴尬。

不过,若她真的反了,南越那边,倒是有一多半的可能会来帮手。

这些思绪在脑子里过了一圈,张三花目光转为清明,正对上林庸似笑非笑的目光。

张三花忽然就有些生闷气。

这些林庸肯定早就想到了,偏过来问她的意见。

一见张三花表情微动,林庸就知道这姑奶奶是不高兴了,还有些讶异,但看她横了自己一眼,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

“我的国夫人,这是陶陶的属城,她尚年幼,你代为执掌还说的过去。我又是个什么身份,小琐事帮你做了也就算了,这等大决断哪里是我能擅自决定的。”

林庸话中的自贬太过明显,张三花听得不大舒服,但又找不出可以反驳的地方。

从官面上讲,他林庸是她张三花的夫,但和陶陶确实没什么关系。

抿了抿唇,张三花心情有些糟。她心情糟的时候,就不想别人心情好,特别是不想让对她有恶意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