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本科,年纪最轻者,竟然是一名来自江南道苏州的士子,丁谓,时年二十八。

见到郑重下拜的进士们,刘旸都决定不用“年轻俊杰”来夸奖他们了。而放眼望去,殿堂之中,对这届的进士,不是少人都面露玩味,也有微带调侃之色的,当然,还有三馆、翰林院的一些老学究们,表情更是精彩......

新科进士们,在这大殿上,当然不敢东张西望,但对异样的气氛多少能够察觉一二,有些权贵的目光是不假收敛的,一个个“瑟瑟发抖”,只能强撑着。

二十名内侍分为两波,一递碗,一倒酒,整齐而从容地,给两百多名新科进士倒上酒。

其后,刘旸方端起酒杯,环视一圈,朗声道:“众卿举杯,与朕一道,敬本科进士们!”

“陛下请!”

“谢陛下!”

两拨人,两道声音,都齐整而震撼,殿中的回响,更是不断冲击在所有人的心灵,这样的氛围中,每个人都本能地致以敬畏。

饮罢停杯,侍者斟酒,一切都是那么秩序井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后,大殿之中再度安静了下来。

刘旸俯视着满脸敬畏的进士们,开口点名了,首先叫道:“边定!”

“臣在!”一名中年从容出列,拜于陛下。

刘旸审视了他一眼,含笑道:“你父边公乃是乾祐功勋,国之栋梁,今日得中,也算相得益彰,只盼你自律自砺,不堕先父英名!”

“是!臣定当秉承先父之志,竭忠报国,矢志不渝!”面对皇帝的温言勉励,边定显得很激动,当即毒誓道。

边定乃是乾祐老臣边归谠之子,边归谠是老来得子,而距其离世也快三十年过去了。对个人与家族而言,三十年的时间,足以发生沧海桑田般的变化,而在过去的三十来年间,边家有些家道中落的意思。

而边定从少时起,立志重振家业,多年苦读,又在地方为吏近十年,如今考上进士不算什么,但被皇帝亲口点到,还提及早已被人遗忘的老父,如何能不感激振奋,毕竟边家振兴有望了......

“丁谓!”刘旸又唤道。

很快队伍中,站出一名颇具“姿仪”的青年,言语中也抑制不住兴奋:“臣在!”

刘旸扫了丁谓一眼,不得不说,这副卖相,初见之下,还真不那么让人心喜。不过,面上刘旸却淡淡然的:“你是本科士子中年龄最小的,文章却是最为胆大的!朕且问你,你一个生长于苏州的南方士子,何以对西北边务如此了解,说得头头是道?”

面对天子询问,丁谓极力地按捺住心头的激动,肃声应道:“禀陛下,臣弱冠之时,曾与三五好友偕行,游历西北道州,遍访地理人情,收获很大,记忆犹新,因而斗胆妄言边事!”

此次进士科的策略、实务,都有边事的题目,刘旸显然是看过丁谓文章的,因有此问。

“游学之旅不容易吧!”刘旸问道。

“禀陛下,非但不容易,还几经危险,几乎丢了性命......”

“数千里的游学经历,很是难得!”刘旸点头道:“日后若是做了官,但愿也能沉下心来,为国谋忠,为民谋益!”

“是!臣谨记陛下教诲!”丁谓赶忙应道。

“孙何?”抬眼,刘旸又唤到一人。

就在丁谓身旁,一名风度儒雅的中年站了出来,举止更加从容:“臣在!”

刘旸道:“这一届有不少天赋异禀者,少具英才。听说你十岁便能识音韵,十五岁写文章便能引经据典?”

闻问,孙何显得很谦虚:“陛下谬赞,臣不敢当。写文章,臣犹待学习,至于经世达务,则有如蒙童......”

闻其言,刘旸笑了笑,没有表示什么。沉吟少许,缓缓起身,步至御座前,严肃地道:“在场2二百又五名进士,都是朝廷精心挑选出的人才,伱们将来,是定然要为官、育民、治政、执法、理财乃至从军的,朕对你们只有一句忠告,学以致用,为国为民,不要辜负中第前吃的苦......”

“谨遵陛下教诲!”众人齐声拜道。

刘旸再回宝座,瞥了郑元一眼,轻声道:“宣诏吧!”

很快,今科一甲的名单正式公布了,探花边定,榜眼丁谓,状元孙何!

并且,这一届的人才,还真是不少,除这三人外,另有钱若水、俞献可、洪湛、曾会、周仪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