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密契微微摇着头,神情冷肃:“凯特尼斯,你真应该对不起。事实就是,艾瑞克分给了你百分之五十的资助,这一切都无法改变了。明天你们就要进入竞技场了。”

凯特尼斯眼泪“唰”的就流下来,止也止不住。

庆幸,悲伤,羞愧,自责,翻滚的情绪交织的冲击,让凯特尼斯再也站不住,蹲在地上低声呜咽。

黑密契皱着眉头:“你的表现,艾瑞克的表现,这些都是掩饰,否则大笔资助会引起怀疑。饥饿游戏负责人这边好解决,但观众不好解决。不要哭了,快回去准备吧,即使有这些资助,也不代表你们能胜利。”

凯特尼斯站起身,抱住宁匀,什么话也没说,却有千言万语。

良久。

艾菲拉着两个人的手,眼里含着泪花,祝宁匀和凯特尼斯一切顺利。

然后她亲吻了两人脸颊,就匆匆地离开了。

其他人也依次离开,宁匀和凯特尼斯回去训练中心。

只剩下黑密契和辛纳,辛纳面无表情,说道:“看来凯特尼斯已经下定决心牺牲自己了。”

“这是策略?”黑密契好像在问自己也在问别人。

“伟大与可耻,谁知道呢,就像带领我们胜利的第一任总统。”辛纳自嘲的笑了笑,“幸运的是,这里不是训练中心。”

“去喝一杯?”

“哈,我还要多抄几个设计图。”辛纳拒绝,独自离开。

黑密契掏出怀里的扁酒壶,后退几步,靠在墙上,仰起头。一口气喝干所有的酒。

打了个嗝,酒臭的味道久久不散。

……

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过去了,凯特尼斯还睁着眼。胡思乱想。

想艾瑞克,更多盘算着竞技场有什么样的地形。

沙漠?沼泽?寒冷的荒野?

最希望的是有树木,这样就能够藏身,找到食物和栖身之处。

天气又会怎样?

竞技场里面设什么样的玄机,在游戏节奏缓慢时为其增添乐趣?

还有其他“贡品”情况又怎样呢?

越想睡着,越是睡不着。

最后,凯特尼斯心神不宁,已经没法待在床上。

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心突突跳着,呼吸急促。

房间感觉就像监狱,如果呼吸不到新鲜空气,就要摔东西了。

沿着楼道跑向门口,想登上顶楼。

门微敞着,没上锁。也许有人忘了关门,不过也没关系,电场会阻止任何因绝望而企图逃跑的人。

而凯特尼斯并不想逃跑,只想透透气,想最后看一眼天空和月亮。因为这是比赛之前最后一个无人追杀的夜晚。

也许还是最后活着的夜晚,凯特尼斯已经不在乎了。

楼顶晚上没有点灯,凯特尼斯光着脚。刚踏上地板,就看到他黑色的侧影,背后映衬着都城灯火阑珊的夜空。

大街喧闹异常,音乐声、歌声、汽车喇叭声,在房间隔着厚厚的玻璃什么也听不到。

凯特尼斯觉得自己可以溜走,不让他看到,在嘈杂声中他也不会听到自己的声音。

很难面对他,不是吗?

可夜晚的空气如此清新,凯特尼斯不能忍受再次回到憋闷的房间。

凯特尼斯静悄悄地走过去。在他身后只有一码远的时候,低低的声音说道:“你应该睡一会儿。”

那个身影仿佛早就知道。轻轻摇了下头:“我不想错过这次盛会,不管怎么说。这是为我们准备的。”

凯特尼斯走到他身边,身体靠着栏杆。

宽阔大街上的人们正在狂舞。

“睡不着,是吗?”宁匀只静静的。

“总是想事。”凯特尼斯第一次认真的看着他的侧脸。

“想你家人吗?”

“不是,”凯特尼斯不无愧疚地承认,“我想的都是和明天竞赛有关的事,当然,想这些也没用。你呢?”

“我不想让他们改变我,变成那种与原本的我完全不同的怪物。”

凯特尼斯咬着嘴唇,自己太卑劣了,自己一直想着竞技场是否有树,而艾瑞克想的却是如何保持自我,纯真的自我。

“你是说你不会杀人吗?”凯特尼斯问。

“不,到时候我会和其他人一样杀人,我不可能不战而退,尤其是熊孩子。只不过,我想找出办法,告诉都城人他们并不能控制我,我也不是他们游戏中的一粒棋子。”

“可你本来就不是,我们都不是,这**********规则而已。”

“是的,可在这种规则中,仍然有你,也有我。你看不出来吗?”

“一点点,可是……这也没什么大碍,谁又会在乎呢?”

“我在乎,我的意思是,目前除了这个,我还能在乎别的什么吗?”

凯特尼斯后退了一步:“为什么,为什么你的资助……”

宁匀拉住她的手:“去我的房间,好吗?”

凯特尼斯咬住下唇,点了点头:“好!”

……

早上,一架直升机把“贡品”们送到竞技场。

飞机上,一个穿白衣的女人手拿注射器出现在选手们面前。

她对选手们冷淡而机械化的说着。

“伸出胳膊。”

“伸出胳膊。”

还要放这个?凯特尼斯身体僵硬,追踪器植入前臂皮下的时候,感到一阵剧烈的刺痛。

现在无论自己到哪儿,他们都能找到自己的踪迹了。

“这是为了能找到你,艾瑞克。你越安静,我安装得越快。”白衣女人对待宁匀的态度比其他人好出一大截,语气都温柔的多,还低声的在宁匀耳边道,“要麻醉剂吗?”

宁匀赶紧摇头。这明明是害人啊,波西娅那个小妞太没经验了。

不过安装了追踪器,宁匀也放心很多。这说明在竞技场里,选手们还是有可能走丢的。说明摄影机并不是遍布在每一英寸。

在飞机上,选手们吃了早餐。

宁匀想过很多办法,包括劫持飞机,这都不可行,都城的空军很强大,飞不了多远就会被打下来,丝毫不会顾及其他人的性命。

竞技场并不在都城,而是在野外未知的地方。

飞机飞行了约半个小时。之后窗户被遮挡起来,这意味着已经接近了竞技场。

直升机着陆后,选手们来到梯子旁。

梯子连接着一个地下管道,直通地下室。按指示选手们来到最终的等候地点,一个用于准备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