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刚、一个很不起眼的名字。

不过没有显赫的名声,不代表这个人就没有能力,事实上很多人都是在先辈的光环褪尽后,才显露出真实本领的,刘刚无疑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当初刘毅反攻大陆的时候,带走了大部分人马,留守营地的只有不到两千人,也就是这两千人成了刘刚起家的资本,经过几年的努力,如今他的麾下已经不下万人。

由此可见,这个刘刚决不是个普通的将领。

对与收编刘刚,百济王可说是即无奈又憋屈,因为刘毅走了之后,刘刚实际控制的地盘已经大副减少,可百济军队不行,根本不是刘刚手下那些亡命徒的对手。

所以为了安抚和控制刘刚,百济王不得不招纳了刘刚,他不是没想过会因此触怒晋朝,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同时这个刘刚在得到百济的官职后,对百济王百般谄媚,终使得他放下心来。

如今晋朝大兵压境,刘刚知道,如果百济王在这个时候抛弃他,他只能是死路一条,可要说联合百济军队,抗击晋朝大军,恐怕百济王也没那胆子。

思前想后下,刘刚想出一个好主意来。他一面派人联系高谈德,一面准备以百济军队身份偷袭晋朝海军,从而引发晋军对百济的攻击,而只要三方打成一团,他就可从中浑水摸鱼了。

在这种情况下,就刘刚的立场来说,他的选择无疑是最明智、最正确的,不过他既不清楚晋军此来的真实目的,也低估了刘嗣女在徐道覆军中产生的作用。

在船上趴了一天后,脸色惨白的刘嗣女终于勉强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地来到甲板上,看着夕阳中海天一色的美景,感觉总算好了些。

这个时候晋军与百济军队还属蜜月期,附近打鱼归来的渔民还向船上的晋军招手示意。

被海风吹了一会,刘嗣女精神更足,眺望着陆地上的点点星火,心中忽有所感,百济军队就这么欢迎我们的军队吗?这附近好像一条战船都没有,岸上也没有士兵警戒。

沉吟片刻,转身向徐道覆的船舱走去。

徐道覆虽是一军主帅,可对刘嗣女这个行军参赞,却不敢有丝毫慢待,把刘嗣女安排在帅船上不说,船上最好的房间也给了他,对他说的话更是言听计从。

徐纬在给老爹的信中不止一次提过刘嗣女的名字,以及皇帝对刘嗣女异乎寻常的信任,叮嘱老爹千万不能得罪这个人。

虽然徐道覆对刘嗣女很恭敬,可刘嗣女很有自知之明,不明白的地方就问,却从不干扰徐道覆的指挥,这一段海路下来,让徐道覆觉得,这个白净的年轻人,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

他正在船舱中研究百济地图,眼见刘嗣女进来,忙起身道:“怎么起来了?不舒服就多趟一会,有事我会叫你的”

刘嗣女笑了笑,他能感觉到别人恭敬表面下,那刻意保持的距离。

“大都督,我是想问问,从前你们来百济的时候,百济军民对你们也象现在这么热情吗?”

徐道覆摇了摇头道:“热情肯定是谈不上的,而且不瞒刘大人,这两年陛下忙着北方战事,我们的海军大部分时间都在我国沿海一带活动,已经很久没有到百济来了,起码是没有这么大规模来过”

徐道覆也是久经战阵的老将了,只不过从前对百济军队太过轻视,而这次出动的军队更是以往没有过的,所以在他想来,百济军队或是刘毅的残部,根本不敢有什么举动。

不过听刘嗣女这么问,心中还是一紧,下意识地道:“刘大人觉得这其中有诈?”

刘嗣女淡然道:“小心总是没有大错的,而且大都督应该知道,我们此来的目的,也不是要真的去打高句丽”

徐道覆微一沉吟,道:“刘大人说的对,小心无大错”

“来人,传令各舰,今晚谁都不许休息,都给老子把眼睛瞪圆了,谁要敢走神,老子要他脑袋,入夜后熄灭所有灯火,补给舰后移,攻击舰靠前”

听了徐道覆土匪般的传令,刘嗣女不由莞尔,因才施用,这才是陛下的高明之处。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乌云爬满了天空,天地间一片黑暗,没有月光的海面,除了海浪拍击礁石发出的“哗哗”声,几乎看不到船的影子,不过好在风浪不算太大,不然船就得去避风港停靠了。

夜近三更,沙滩上突然出现无数个黑影,十数人抬着一艘小木舟,来到海边将木舟放入海中,奋力推动一段距离后,才纷纷跳上木舟,挥动木桨向晋军战舰划去。

夜空中虽然没有月光,从陆地向海上看是黑漆漆一片,可从船上向陆地看,却还是能看到沙滩上的景象。

徐道覆和刘嗣女站在船舷旁,看着越来越近的快舟,眼珠子都快冒出火了,这帮兔崽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真的敢偷袭老子的人马?当老子的人马是纸糊的吗?

这时候他甚至已经无暇感谢刘嗣女的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