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晓天曾听棒槌反复说过,这栋房子是他临参军前搭建的。

走到门前,程晓天停下脚步朝里看,屋内一片阴暗,散发着一股霉味。

静默良久后,程晓天轻声喊道:“有人在家吗?”

一番等待,屋子里终于传来回应:“我们家,还会有客人吗?”

声音沙哑苍老,听上去是个年老的妇人,应该就是和棒槌相依为命的母亲,程晓天踌躇一番,回道:“我是棒槌的战友,是他托我来探望下您的。”

“棒槌!”屋子里的声音激动起来,连忙喊道:“快进来,和我说说棒槌的事,他现在在哪里?还好吗?”

“嗳!”程晓天应了一声,抬脚跨进了门槛,可还不等前脚落地,他又缩了回去。自己这个样子,该怎么取信于老人家?

“老人家,我还有任务在身,不进去打扰了,我就在外面陪您说会儿话吧。”程晓天有些黯然,靠着墙角坐了下来。

屋里的妇人对此也没有异议,她也没有出门,只是轻轻一叹,说道:“我老了,身体也坏了,不方便招待客人,还请见谅。棒槌他……”

程晓天深吸一口气,压制着内心激动,缓缓说道:“我和棒槌是在阿拉希盆地认识的,那儿离这里很远很远,还在大海另一边的东部王国,您知道那个地方不?”

“嗯,我知道那个地方,您请继续说。”屋内的妇人催促道,语气也有些激动。

程晓天闻言娓娓道来,黑色的眼开始变得迷蒙,陷入了追忆中。

“在那里,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就跟兄弟一样,事实上,他一直都叫我大哥……”

说着说着,不知过去了多久,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屋里屋外都渐渐没了声音,只闻西风呜咽。

“客人,您还在吗?”许久后,屋内的妇人轻声问道,只是却没了回应。

又过了一会,屋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位年老的女兽人撑着一把木凳,从屋里一点点挪了出来。借着明亮的月光,只见她双腿拖在地上完全不着力,已经瘫了,她的眼睛在月光下一片灰白,也瞎了……

“客人,您已经走了吗?可我还没听够。”出得门来,她睁着空洞的双眼四下张望,却看不见就站在她身边的程晓天,也看不见她面前那一座新坟。

坟起的很简单,就是一座半圆形的土包,坟前树着一面石碑,上面刻着一行字:棒槌之墓。

“唉……又走了,你们都走了。”棒槌的母亲摇头叹息,絮絮叨叨转过身,撑着凳子往屋里蹭。

哒哒哒,哒哒哒……

程晓天站在一旁,用双手紧紧捂着嘴,眼睛开始模糊,身躯控制不住的震颤。他不敢动,更不敢发出声音,就这样目送棒槌母亲一点点蹭到了门槛上。

就在这时,程晓天突然转回头朝东看去,只见那边一座高坡上,冲上来了十几个小黑点,向这里快速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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