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丹好像遭到了当头棒喝一般,呆坐在马车里。木材是个硬指标,事实证明松木的木制的确没有胡杨木坚硬。就算是兴安岭里面有千百万棵,一人环抱不过来的老松树那又如何。

“不过……可以试着用枫木代替,或许可行。”老弓匠盯着手中的复合弓,点着头说道。

慕容丹差点没被噎死,这老家伙说话从来就不会一句话说全了。兴安岭中松木不堪使用,但枫木绝对应该可以。

送走了迷茫的老弓匠,慕容丹倚靠在这缴获来的马车里。云家的马车的确是好,走在草原上也不见多么颠簸。车里面还有一种很轻的被子,盖在身上跟貂皮大氅一样的暖和,却没有貂皮那么重。还有那精致的小路子,开始还不知道怎么用。问过了俘虏才知道,这东西居然是取暖的。

此时此刻,小油泥炉子上面的铜壶正向外喷射着白气。有开水喝又有蒸汽熏着,车里的空气有热有湿润。联想起在东胡马车里裘皮加身,依然冻得像只乌龟。慕容丹便觉得,应该尽早拿下平凉,把云家的好东西全都抢过来。

慕容拓跋坐在慕容丹送来的马车里,摇摇晃晃的几乎要睡着了。如果说谁在心底里最反对这次远征,那一定就是慕容拓跋。按照他的设想,应该是向南进攻吞灭了燕国之后,便可以参与到华夏族中的争夺。逐渐扩大东胡在华夏人中的势力,最终一统华夏成为富庶中原的主人。

可现在所有人被老金鼓动的疯了,劳师远征要去攻打遥远西北的平凉。老营只留下那么少的人,万一匈奴人背盟攻击老营那可怎么办。

可老金似乎一点儿都不在乎老营,只要拿下平凉还在乎什么老营。富庶的平凉足矣养活东胡全族,加上向北就可以进攻粮食遍地的关中平原。东胡人想不发达都不成!

“阿爸!吃点儿粥,这都是阿妹送来的。很好吃!”慕容松轻轻油泥炉子上的坩埚里熬的稀饭,里面还放了一些虾仁儿。开锅之后,黏糊糊的咕嘟着香气四溢。

“哦!”慕容拓跋接过了慕容松递过来的木碗,喝了一口粥顿时眼前一亮。一口粥一口鹿肉,将整锅米粥都喝了一个干净。

“这一路上,还是第一次见阿爸这么有胃口。”慕容松是慕容拓跋的小儿子,只比慕容丹大几个月而已。为人聪颖狡黠,族中人都说精明得好像一只狐狸。只可惜慕容松自幼体弱多病,经不得风霜。慕容松给他寻了一位师傅带着他学习华夏文字,每日里都在屋中熟读华夏竹简。虽然只有十七岁,但已经是东胡族中最有学问的人之一。假以时日,不难成为东胡族中的智者。

草原上的狼群里,经常会有一只前腿特别短的狼。这只狼聪明无比,善于使用阴谋诡计,指挥狼群攻击草原上的羊群,只要狼群里有这种狼都会是牧人的噩梦。东胡人称这种狼为影狼,而年仅十七岁的慕容松,已经有了影狼的绰号。

“能有什么胃口,这些人都被老金煽动的疯了。为父真的为东胡担心!”慕容拓跋喝完了粥,浑身暖洋洋精神似乎也好了许多。

“父亲是担心匈奴人袭击老营?”慕容松一语道破了慕容拓跋的心事,不愧为东胡的影狼。

“是啊!大长老他们以为只要攻下了平凉,咱们可以不要老营。可他忘记了,兴安岭才是咱们东胡族人的根,咱们祖先的魂在那里。离开了兴安岭,咱们东胡族虽然强盛却什么都不是。”慕容拓跋有些愤慨的说道。对于南下还是西进,东胡族内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最终还是老金的声音占据了上风,毕竟关中要比燕国富庶多了。

“其实父亲不用担心,只要咱们不兵败匈奴单于是不会攻击老营的。我若是匈奴单于,自然会乐得咱们跟华夏人拼命。咱们东胡若是胜了,他铁定会带兵南下,一起分享侵掠华夏人的好处。若是咱们败了,他自然会进攻老营。那里只不过是留守的老幼,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东胡的百年基业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