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疯子一路逍遥,时而疾驰,时而缓行,查访了几个村落,探寻了几处古迹,观赏了几处风景,不知不觉,便来到凤凰山下的另一个集镇。

这是一个较大的集镇,各色人等来来往往,颇有几分繁荣景象。范疯子找了个僻静的酒馆,要了些酒菜,吃饱喝足,优哉游哉来到一个热闹之处,摆好了卦摊儿,盘腿而坐。

一路上走来,范疯子貌似悠闲,实则处处观望,的确发现了几个形迹可疑之人,包括在适才酒馆之时,也出入过几个值得嫌疑的酒客,然而范疯子冷眼旁观,假装一无所知。不这样又能如何呢?你凭什么怀疑人家?有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否则反倒是自己失礼了!

今日的生意格外繁忙,估计一来是集镇上人多,二来是“疯卦师”的名气越发传开了。总之,范疯子忙得不亦乐乎,得空的时间并不多。然而,他始终没有 忘记观察四周的动静和可疑之人。

只可惜,半晌下来,竟然是平平妥妥,安安稳稳,什么闹心的事情也没有发生,这让范疯子有点失望:难道昨日的卦象不准吗?

落日余晖,集镇上行人渐少,已是酉时过半,该到收摊儿的时候了。范疯子站起身来,眺望远处夕阳映照下若明若暗的凤凰山,心中呼唤道:师父啊,你究竟在哪儿?难道不知徒儿在四处寻找你的仙踪吗?

范疯子怅然若失,不情愿地跨上黑豹,回头看一看凤凰山顶的晚霞,晃荡晃荡地出了集镇,踏上了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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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淡去,夜色渐深,范疯子双缰轻扬,两腿一夹,黑豹的蹄声急促起来。是啊,凤凰山距离会稽城也是几百里的路程,若不是加快速度,午夜之前是回不了家了。既然平安无事,不如早点回家抱老婆去,免得让红螺和钟伯再担心一夜。

月初之时,只有星光,然而黑豹似乎并不为夜色困扰,每一个沟坎与路障都逃不过它的眼睛,一路上四蹄飞扬,疾驰如电。范疯子骑在马背上,耳边呼呼作响,浑身有一种透体的清爽,如同行走在云中一般,他喜欢这样的感觉!

又到这一处丘陵了!这里草木茂盛,一条山路从草木中穿过,是凤凰山到会稽城的必经之路。

白天,道路两旁葱葱郁郁,颇有一番幽深美丽的景象,今早路过之时,范疯子还在这里下马驻足,钻进路旁的树木中探寻一番,妄图找到一只野兔,也好尝尝自己亲手猎获的野味,只可惜就连一只麻雀也没有看见。这也难怪,每日里人来人往,哪个野物敢在这里出入呢?

可是,此刻是黑夜!黑夜里,许多本来平和的事物会变得神秘、幽深、可怕,这个草木幽深之地便是如此!

范疯子不由得警觉起来,眼睛的余光不停地观测着道路前方和两旁。就连黑豹的鼻息,似乎也有些急促起来。

“扑棱棱”,草木中惊起一只飞鸟,啪啪着翅膀飞向夜空,发出惊恐而低沉的鸣叫,令人心惊肉跳。

黑豹的身体忽腾一震,呼啦呼啦打气急促的响鼻。

“死豹子,老毛病又犯了!一只飞鸟有这么可怕吗?”范蠡暗自骂着,耳目却格外用功起来。

“呼——”,两个人形黑影从道路两旁的草木中飞跃而出,在道路正中侧向而立,刀剑横亘。

范蠡一怔,闷声喝道:“来者何人?为何要挡我去路?”

两人道:“休得废话,速速留下买路钱来!”

范蠡冷笑道:“看爷爷给你!”

话音未落,早已伸手探囊,两只飞镖应声而出,只听得“当当”两声脆响。

不好,他们穿着护身的铠甲!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兀楞楞一阵呼啸,范疯子的马鞭已经是左右开弓,向前面二人袭去。

二人腿脚受力,站立不稳,先后“扑通扑通”坐倒在地,在地上拼作一个“八”字,龇牙咧嘴叫唤起来。

范疯子收好鞭子,正欲策马飞奔,忽然听得耳边呼呼作响,有物袭来,于是反手扬鞭而出,只觉得鞭子在空中飞速缠绕,力道不小。

范疯子回手用力猛拽,却见从树上飞落下一个人影来!

他正欲将那人影拉到近前,却听得另一边又传来呼呼响声,于是赶忙仰躺躲避,顺势抽出了腰间的短刀,果然见眼前又飞过了一条凌厉的绳索,若不是躲避得快,必然要被缠绑了!

殊不知,正在这向后一仰,给了刚才落地的那人可乘之机,他飞快扔出手中的套绳,不偏不倚套在范疯子身上,随即用力一紧,范疯子上身动弹不得了!

那人双手用力一拽,将范疯子从马背上拽落下来。他正欲向前进行捆绑,却见黑豹掉转屁股,飞起后蹄,向他频频袭来。那人慌乱间纵身向后一跃,镇静片刻,急声呼喊道:“快,快快出来,将他绑了!”

草木中倏然间跳出几个人来,纷纷围拢过来,将范疯子绑了个结结实实。黑豹见此情景,仰起头来,发出一声无奈的嘶鸣。

范疯子腿脚挣扎,然而纵有千斤之力,却无法摆脱这绳索的捆绑!他心中暗暗叫苦道:活该,活该,谁让你不听钟伯的劝告呢?眼下可好,只能见机行事了!

适才套住范疯子的那人大概是头领,他来到范疯子面前,双臂抱在胸前,居高临下道:“范先生啊,难道你未曾听过‘双拳难敌四手’吗?纵然你有三头六臂,不也逃不过本将军的手心吗?哈哈哈!”

范蠡狠狠道:“呸,狗屁将军!用这下三滥手段,竟然还好意思嘚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