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吴军尚未到达吴越边境檇李之际,泄涌刚刚得到吴军来犯的情报,便已遣使飞马向越王允常禀报。

允常面色凝重道:“好你个无信无义的吴国,果然很快来犯!幸亏本王已有防备,否则后果难料!泄涌啊,你一定要不负本王重托,将来犯的数千吴军杀个片甲不留,也好解了本王心头大恨!”

石买道:“大王,敌军来者不善,我军要不要发兵增援?如若需要,卑职请愿前往!”

允常思虑片刻道:“敌军仅数千人之众,泄涌率万余大军,并据守关隘,理当无忧。况且大战在即,驰援怕是来不及了,大将军暂且做好准备,再等前方战况!”

然而尚不过三个时日,泄涌再次遣使来报:“敌军援军前来,共万余之众,我军腹背受敌,不幸战败,损失惨重,已退守钱塘湖之南,请求驰援!”

允常闻言,惊怒道:“不是说吴军仅数千之众吗?为何变作万余之众?”

军使道:“敌军后续又赶来五千大军!”

允常道:“吴军将帅为何人?”

军使道:“先来的是孙武,后来的听说是伍子胥。”

允常颓然道:“泄涌中计了!只可惜我越国没有此等良将啊!”

允常话音未落,邱谷来报:“大王,大将军石买来见!”

允常道:“宣!”

石买进见道:“大王,卑职刚刚得到前方战报,即刻前来面见大王!”

允常道:“本王正准备召见大将军商议,如此正好!大将军以为,眼下该当如何?”

石买道:“泄涌过于轻敌,误中敌人奸计,当初若是卑职亲自前往,或许不止于此!眼下之时,敌军大兵压境,随时会渡过钱塘湖南下,我军宜立刻增兵加强防守!”

允常道:“听说泄涌身先士卒,作战有序,并未轻率,如今就不要责怪他了!敌军为伍子胥、孙武亲自挂帅,此战之败,并非泄涌轻敌,而是本王轻敌了!本王之意,与大将军略同,应立刻增兵钱塘湖南岸,防备敌军乘虚南下,并加强沿途重要城邑防守!只可惜啊,本王手头良将不多,将到用时方恨少啊!”

允常的脑子里,突然掠过范蠡的名字和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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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范疯子到底在做什么呢?

其实,他是较早知道檇李之战战况的人,甚至比允常和石买还要早。当然,并非别人通报他的,更不是卜卦算出来的,而是他亲眼看到的!

多日之前的一个深夜,范疯子外出归来,在会稽城外不远的之处,突然发觉有大批军队行动,动向异常。他心中诧异,于是在草木掩映下潜行观察,果然发觉大批越军浩浩荡荡向北行进。他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吴越两国要打仗了!”

范疯子进城之后,未来得及回家,连夜去文种府上进行了拜访求证,果然如此!

文种知道瞒不过范疯子,也不必瞒着他,于是将吴国强逼越国结盟、越国发兵吴越边境之事向范疯子和盘托出。

范疯子思虑良久道:“此战不可避免,越国必败!”

文种吃惊道:“老弟何出此言?”

范蠡道:“吴国陈兵楚国边境,意在西破强楚,然而又害怕越国与楚国结盟,导致吴国后防不稳,因此必先压制越国。吴国强迫越国结盟不成,必然出兵越国,而且志在必胜!”

文种疑惑道:“吴国志在必胜,难道就定然会取胜吗?我倒是以为,吴国远程奔袭,只要越国加强防守,吴国难以取胜!”

范蠡道:“非也!吴国若没有必胜把握,是不会出兵越国的!如今吴国已经做好了一应准备,才向越国发难!”

文种道:“老弟所言,还是令人不解!”

范蠡道:“吴国用兵,兵力必然会强过越国,况且吴国有伍子胥、孙武这样精于用兵的将帅,如何能够打败?”

文种摇头道:“老弟所言,似有不妥!难道越国不能多派军队吗?”

范蠡断然道:“不能!越国若是向边境增兵过多,以越国当前军力,必然导致后方空虚,难道不怕吴军攻破防线长驱直入吗?恐怕吴国早就有此防备了!”

文种恍然道:“老弟所言,果然句句在理!只可惜啊,大王竟不能用你为将!只是,老兄还有一事不明:以老弟之间,越国是否应该与吴国联盟,也好必过此战?”

范蠡断然道:“不可!这一仗虽然越国必败,然而必打不可!”

文种慨叹道:“老弟之见,果然高深莫测,老兄我愧不能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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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蠡见过文种之后,每过三日便飞马直奔吴越边境檇李,观测两军动向。第三次去的时候,恰逢吴越两军决战,他登上战场西边的一个山丘放眼望去,却见山下黑压压一片,大队吴军向战场汹涌而来,腾起一路烟尘。范蠡心中一沉:“果如所料,越军休矣!”

范蠡背对夕阳,临风而立,眼睁睁看着两军激烈厮杀,握着马鞭和短刀的双拳越握越紧,恨不得立刻飞马下山,杀他个痛快淋漓!然而他心中明白,这是毫无用处的,非但于事无补,反而搅扰了越军的作战秩序。

吴国的援军来势凶猛,很快将越军拦腰切断,越军首尾难顾,一大批越军陷入了吴军的包围。范疯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他心中呐喊:“越军加油,杀出重围,杀出来!”

他看得清清楚楚,尽管越军奋力拼杀,尽管泄涌设法杀开了缺口,然而很多越军还是无法突围了!

完了,完了!范疯子颓然松开双手,看着战场上横七竖八的一大片尸体,心中涌起难言的凄凉:老天啊,人世间为何要这血腥的纷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