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看见她这样就能报复她害她失去顾深的痛。

可是,为什么,她自己也很想哭呢?

“宁宁,乔乔,你们好了吗?”门外,响起周秦不高不低的声音,恰好能打破这一片死寂。

宁宁瘫躺在病床上,面无表情。

好。

她,还能好吗?

乔星辰在周秦连续敲许久的门不开径直闯入后,她机械的,晃神的,茫然的站了起来,跟他错过身。

她如失去了方向感的人,漫无目的的向前,几次都撞上柜子、椅子和门框。

周秦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忙跟上,“乔乔,你没事吧?”

“周秦。”宁宁在身后喊他,脸色木木的,“你让她静一静。”

周秦百思不解的看着同样郁郁寡欢的宁宁,眉一蹙,最终还是将门合上,重新走回了宁宁身边。

他坐下之前,先替她掖好被子,又倒了杯水放在她床柜上。

宁宁用余光看见了他为不动声色为她做的一切,眼睛紧紧闭上,眼角处,有几许湿润。

深夜的医院走道,又暗又长。

走在上面能听见一阵回声,荡响在耳边,时近时远。

乔星辰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忽然之间,她看见了楼梯走道。

她望着步步向上的台阶,失神看了好一会儿,鬼使神差般,踏了上去。

一阶一阶。

”这是我刚在家做的Barbecuechickenpizza和Avocadomandarinsalad,算是作为邻居的见面礼,希望你能喜欢。”

还记得他刚搬到她家对面的那一天,敲开她的门,端着他做好的食物,含笑站在她面前,眉目如画。

她望着眼前美食,局促不安,“我都没有给你准备见面礼呢。”

“不辜负我的美食已是最好的见面礼。”他说着,眼中笑意晃荡如星。

乔星辰陷入思绪,一阶一阶不由自主的抬级而上,楼梯道传来空荡的脚步回响,提醒她,她越走越高,越来越上。

“莫扎特和巴赫是超一流的大师,贝多芬是一流的大师,海顿、亨德尔则是三流的。可以将亨德尔和巴赫、海顿和莫扎特对比一下,就很明显。”

“Someareborntoendlessnight,someareborntosweetdelight。有人降生到无尽的黑夜,有人降生到甜蜜的喜悦。后面的人是真正幸运的。最高级的艺术,一定是立而不是破。不是单纯的立,也经历痛苦与怀疑,但是总是要超越这个层面。这是黑格尔在美学里面的理论。”

那一天,他好心开车搭她去找谢于光。

路上,车内播放的一首钢琴曲触动了她的心事,她不记得她当时有没有哭,只记得一路上都专注开车不曾言语的他突然间就开口,跟她谈起了音乐。

后来,后来她找到谢于光,出门等了许久都没看见一辆的士,然后,他的车便在她惊讶的目光中,慢慢现出。

“顾先生?你怎么还在?”

“怕你打不到车,这一片几乎不会有的士出现。”

“会不会因此耽搁了你的事?”

“没事。我只是等了几分钟而已。”

“……”

乔星辰不知道自己一层一层的上了多少层,一点也不觉得累,她只想慢慢向上,慢慢向上,上到最顶层会不会就能找到答案。

一个教她该怎么做的答案。

还记得圣诞节那天,他去她家为她们主厨做圣诞大餐,她不小心打翻了汤,泼洒在他手上,无论她怎么询问,他都只是温笑着说没事。

“顾深,你手不方便,我来帮你。”

“油烟太重,你出去吧。”

“你的手。”

“正因我的手这样,你的手才不能重蹈覆辙。”他语带轻松的跟着她开着玩笑,眉眼笑意柔和,令人如沐春风。

乔星辰走着走着,眼眶渐渐湿到看不清路,脚下一个不稳,差点跌倒。

她伸手用力扶着楼梯扶手,力度大到掌心被木制的扶手硌得生疼,他为她挡去那些泼向她的硫酸时,应该比现在更疼吧。

“你是什么星座。”

“双子座。”

“南河三再往北一点,黄道附近有两颗离得很近的亮星,这是双子座的北河二和北河三。看到没,你在那儿。”说这句话时,他似乎笑了,浅浅淡淡,月色笼罩在他脸上,柔和了轮廓,忧郁的气息也减了几分,朗朗如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