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易不出现,可霍青遥会找上门。

这一日,凉州大营的早操刚结束,便听到褚传良从营门外飞驰而入,大声喊道:“有人送冬衣来了,有人送冬衣来了。”

那声音都透着一股暖气,想必是被冻得够呛。

管易轻袍缓带从中军大帐徐徐而出,抬眼便看到站在马车上茕茕而立的霍青遥,比一般女子高挑的身影被一群士兵包围着,颇有几分遗世而独立的味道。

“霍二掌柜出手果然阔绰。”管易行过去,言语揶揄。

霍青遥拱手一礼,“管先生客气了,我只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管易眯了眼睛,默默看着装满冬衣的袋子被抬进大帐内,“二掌柜请里面叙话。”

霍青遥落落大方地跟着他走了进去,“怎么,管先生不满意吗?”

“这是钱若水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有区别吗?”

“若是钱若水的,我便收了。若是你……”

“怎么?我的东西有毒吗?”

“若是你的,我想请问二掌柜,在商言商,你出手这般阔绰,到底有何目的?”商人重利,他再是清楚不过了。

霍青遥把手凑近火盆烤着,“士农工商,商为最末等,可我终究是女子,没那么大的野心,只求谋个皇商,多赚些银两。”

“我听闻,春风阁早就进了皇商的名册,且京城的王公贵族家中,哪个不是用你春风阁的脂粉。你又何须多此一举呢?”

管易的疑心太重,她只是送些冬衣都能被他一翻盘问,霍青遥眸光微动,托着腮望向他,“我不过就是找个借口来看看先生,先生怎么这般冷漠,叫奴家好生难过。”

“霍姑娘,这戏演得太过,就不像了。”管易心跳漏了半拍,可面上仍是一派清明。

“先生也太无情了。”霍青遥瘪了瘪嘴,“人家特地来看你,还送了这么些的冬衣,你连谢字都没有,这算是什么待客之道?”

管易反被将了一军,脸色有些挂不住,“这些冬衣我买了,你开个价吧!”

“本姑娘做生意向来是童叟无欺,这种强买强卖的事情不是让本姑娘自砸招牌吗?再说了,我春风阁做的是脂粉生意,这冬衣是替佛儿送的。你要买的话,你跟佛儿说吧。”霍青遥淡然地喝着茶,“你要是真想给钱,就给佛儿吧!让你家王爷从右边的口袋掏出来,放进左边的口袋,横竖都是一件衣服里的,没什么区别。”

“钱侧妃可真会收买人心!”

霍青遥侧头,摇头叹息,“你可真是想得太多了。佛儿给将士们送冬衣也不是什么大事,她的嫁妆丰厚,这些她而言,并非难事,只看有没有这个心罢了。若是说要收买人心,今日她该自己来,而不是让我出风头。有没有心,主要是看个人。镇西军如此艰难之时,她能挺身而出,却被说是收买人心。那我倒要问问先生,当此危难之时,府中的一众女眷都在做什么?是袖手旁观,勾心斗角,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有谁想过四十万镇西军的温饱?”

管易语塞,他不得不承认,霍青遥所言非虚,然而……

“钱侧妃嫁妆丰厚,自然可以尽力,府中王妃、侧妃等人不及钱家财大气粗,有心也无力。”

霍青遥却笑了,“先生可知,月前王妃从我这买了多少春回大地,连府中的一等丫鬟也都是有份的。这笔开支可抵这一车的冬衣,先生不会算不出来吧?”

管易这回算是彻底沉默了,他虽兼着王府的帐房先生,可府中的一应大小事务都是萧云卿在打理,进出帐目他只核实出帐,从不过问去向,这些年虽然没有截余,可也没有出现大的亏空。但是他心里明白,萧云卿并不是最合适的王妃人选,然而也只有她肯在那个时候嫁入王府,才不至于让杜恪辰贻笑大方。他对萧云卿还是存有一份感激。

“喂,管易,你发什么呆啊?”霍青遥直呼他的名字。

“送完冬衣,你可以走了,这东西我都收下了,改日让王爷登门拜谢。”管易下了逐客令。

霍青遥拉住他的衣袖,“这就要赶我走啊?好歹咱们在土门关也**数日。”

“谁和你**……”

“同时比邻而居,不是**吗?”霍青遥眨着清澈的眸子,无奈而又狡黠,“眼看都晌午了,你不留我吃饭吗?”

“军营清苦,不比二掌柜的财大气粗,怕会怠慢了客人。”

“在土门关吃的肉太多了,正好换换口味。”

“军营都是男子,不适合尚未出阁的女子。”

“不会啊,我觉得挺好的,正好可以找个如意郎君。”

“你……”管易气结。

霍青遥摊手,“我说错了吗?”

管易平抚了心情,唇边带着一抹**不清的笑意,“正好,王爷想给叶迁和王赞说亲,二掌柜有没有兴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