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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简飒边走边回头,杜恪辰还站在原地,身形落寞,“我怎么觉得王爷还是喜欢你的。”

钱若水不以为然地喝着酒,脚步虚浮,“怎么可能!他讨厌我都来不及呢!你以为他为什么会**我上天,只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为了显示他的心胸宽广,对待仇人如同亲人一般。”

“佛儿,我要怎么做才能帮你?”简飒找了一处空地,用衣袖擦去石头上的积雪,“你坐,我去把烟花摆好,喝完这坛你不许再喝了。”

钱若水老实地点头,明媚的笑容如月般皎洁无杂,可就在简飒转身的瞬间,她的脸陡然垮了下来,宛如乌云密布的天空,风雨欲来。

她看着简飒把烟花一字排开,那微弯的腰,那拂地的袍,那疾驰的脚步,都曾是那般熟悉而温暖。可她说不出哪里不对,只是觉得简飒变了,变得……变得好像另一个人。

简飒既为中书舍人,若非今上的心腹,怎么突然转任大理寺少卿。若他与今上交心,便会知晓她的身份。可他只字不提,只说是访友,言谈之中也不涉朝政。可从方才的情形来看,与他同行的一干人等都是朝中重臣。

为何这么说呢?

见过杜恪辰的人并不多,他在京中会出席的诚,大部分只允许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员出席,而他也甚少主动与人交好。能在见到他的一瞬间立刻认出,并行跪拜大礼,如此礼数周全,俨然浸透骨血之人,不是位高权重也是饱学之士。

钱若水先前没有注意,以为就是简家的随从。看来,她还是掉以轻心了。

如果说简飒是今上的人,他的到来必有所图,她不得不打起精神全力周旋。但她更在意的却是杜恪辰,他似乎全然不认识简飒,也不在意他大理寺少卿的头衔。

“佛儿,快看。”简飒在远处招手,“我要点了。”

钱若水起身与他挥手,看着他向她跑来,一路点燃早已摆成一排的烟花桶。烟火次第燃烧,直冲云霄。浓烈到极致的盛放,总是让目光情不自禁地被吸引。虽然早已知道盛放到极致终归要回复平静,却还是想要拥有盛放时有璀璨与夺目,就算只是刹那芳华,也会化为永恒的美好。

以往每一年的除夕,简飒都会爬过尚书府高高的院墙,陪着她放完所有的烟花。有时候,她会故意买了很多,怎么放都放不完,简飒也会不厌其烦地陪着她,就算累到上下眼皮直打架都还是强撑着。

可能是因为酒精的作用,钱若水感觉眼眶一热,似乎的泪水正在脱离她的掌控。

“怎么了?”简飒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面前,“你怎么哭了?”

她用手背拭去泪水,“烟大,迷了眼睛。”

简飒也不点破,夺过她喝空的酒坛,“你的酒量变差了,以前你可是千杯不醉。”

“谁说我醉了。”钱若水伸手去抢,脚下被石头拌住,整个人往前倒去。

简飒一手拿着酒坛,一手捏着火信,只能用身体去挡,才不置于让她摔得头破血流。

钱若水已然醉了,脑袋顺势搁在他的肩头。

他身上有熟悉的墨香,没有记错的话,那应该是京城荣兴堂的松墨,加了她最爱的瑞脑香。

“子初,我想家了。”她说,“我想爹了,我想姨娘们的吵闹了。这里太安静,如同一座孤坟。我甚至可以预见,我将在这了却余生。”

“佛儿,你喝多了。”简飒用肩膀顶着她转了个身,俯身背起她,“每次都说自己没醉,可每次都要喝醉。”

“我知道你会背我回家的。”钱若水阖上眼睛,趴在他的肩膀上安逸地睡着。

远处的木屋灯火通明,王赞立在屋前,甲胄周全,曳地的红色披风被风吹起,衬得他高大威猛,如同浴血修罗。

他微微叹气,无奈地上前,“简大人请止步,侧妃交给末将就可以了。”

“可是她喝醉了。”简飒反倒是把酒坛和引信递给他,“我把她送进去就走。”

王赞寸步不让,他可是得了杜恪辰的命令,专门穿上一身甲胄站在光亮处显示镇西军的军威,目的就是为了让简飒知难而退。

他挥手,夏菊和银翘从里面出来,左右架住钱若水,简飒不得不蹲下松开钱若水。

“夜深了,简大人请回去休息吧。”王赞下了逐客令,自然也是杜恪辰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