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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横亘在管易和杜恪辰心中的一根刺,多年来始终隐隐作痛,而钱若水却在这个时候血淋淋地揭开。其实,裴语馨并不是被太妃和萧云卿利用而死的,而是杜恪辰和管易联手把她送到太妃和萧云卿的面前,虽然他们并不是有意的,却一步步地把裴语馨推到了死亡的悬崖。

当然,裴语馨的悲剧应该算在今上的头上,他是想让她离间杜恪辰和管易,却没想到管易会如此洒脱地放手。

而钱若水不会是另一个裴语馨,她有疼她的父亲,为她着想的兄长,还有整个钱家都是她坚强的后盾。更重要的是,她有勇气。

“对了,管先生要不要一起来?可以一不小心把我灭口了。”钱若水笑颜灿烂,“我忘了告诉你,裴姐姐曾经泣不成声地对我说过,她想回京城。我一直想不通,她为何不是想家,而是想回京城。后来我才明白,家不是她怀念的地方,她怀念的是京城,和那些在京城发生的美好的过往,还有回不去的曾经。”

“你们可以带着四十万大军毅然离京,择凉州城驻守,多年不回。因为你们没有牵挂,你们心中只有家国天下。不能说你们错,而是男人当胸怀天下,女人则只能固守于她的一方天地,为情惑为爱伤,为家族成为权利的牺牲品,没有自我。若是王爷和管先生没有那么多的顾忌,裴姐姐怎么会含恨而亡,死得不明不白。”

“我不会重复裴姐姐的路,我不想在荒芜一人的牧陈独终老,也不想死得如此凄凉,甚至来不及告别。我贪慕京城的繁华,我享受权势与名利带来的无尚荣耀,我迫于无奈远嫁于此,不习惯西北的荒凉,不习惯和别人分享自己喜欢的东西,甚至还要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钱若水不敢去看杜恪辰愈发阴沉的眉眼,他侧身相对,坚毅的线条绷紧,仿佛一张拉得太满的弓,随时都有可能万箭齐发,但她不得不说下去,因为她知道简飒在听。她不管简飒是否知道她的身份,他毕竟是今上的人,他会把在凉州的所见所闻原封不动地呈报给今上。

“说到底,你就是想离开凉州?”杜恪辰沙哑的嗓音如同地狱的回音。

钱若水毫无畏惧地走近他,“我只想离开王府,离开你。”

“而你离开的前提是,我必须打赢你,这是要告诉本王,你会走得十分从容吗?因为输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钱若水如画的眉眼舒展开,唇角勾起娇媚的弧度,外面不知何时已下起了小雪,雪花飘飘融入她澄澈的眸光中,杜恪辰竟找不到自己在她眼中的模样。

“这就看王爷的成全了。”

杜恪辰颜面尽扫,他与管易多年极力隐瞒的私隐竟被她摆到了台面上,他最为得力的几大统帅都坐在中军大帐,听着这些龌龊和不堪,他骑虎难下,唯有答应她。

演武场上空无一人,擂台之上落了雪花,斑驳的痕迹被杜恪辰大步流星地破坏怠尽,扬起的冰凌沁湿了他的袍裾,他立在中间,手握一杆银枪,似立于了天地之间,浩然正气的威仪莫名地让钱若水湿了眼眶。

“你会赢吗?”她站上擂台,高高束发的黑发垂落在肩,衬得她面容如雪般冰冷。

杜恪辰握紧银枪,骨节渐渐泛白,“你说呢?你在赌本王会不会放你走?”

“留住我的人,也留不住我的心。”钱若水不得不用最伤人的话击溃他。

他的唇已发白,声音哑得支离破碎,“所以你已经做好放弃抵抗的准备?想让我不战而胜吗?”

钱若水很坦然地扔了手中的刀,“竟然被你发现了!”

杜恪辰用力咳了出声,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潮,咳得撕心裂肺,“你为何不挑你赢了可自由来去,或许本王会放水让你走。”

“我想让你赢,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多么地想离开你,连赢你都不屑。”

杜恪辰赫然出手,银枪滑臂而出,抵在她的咽喉处,只要稍加用力,她便香消玉殒,再也不能用如此张扬的姿态伤害他,“你知道我可以杀了你!”

她不躲不闪,淡然地闭上眼睛,“那你就下手吧!”

天似被砸开了一道口子,鹅毛般的大雪铺天盖地,落在她的发间,落在她微扬的脸,落在她的肩上,也落进了杜恪辰的心中。

他极力维护的原来只是他心中所想的模样,他以为她会懂,一时的隐忍是为了以后长久的厮守。可到底是抵不过那些年少单纯美好的小幸福。

“走……”他压抑的低吼如同困兽的挣扎,“在我没改变主意之前……”

钱若水猛地睁开眼,表情如释重负,“谢王爷成全。”

“但是,我只放你一人,简飒必须死。”他能放她,却不能忍受她被别人拥在怀中。那**的璀璨夜空,烟花极致盛放,他就已经明白,他绝不可能拱手相让,更不可能看着她牵着别人的手看鲸开花落,云卷云舒。

她要走,她要去任何一个的地方,他都可以放手,但前提是她孤身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