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若水不解,抓住他的手,问道:“你这是何意?你是想告诉我,你会输吗?”

“胜败乃兵家常事,朕又不是常胜将军,总要做好万全之策。”杜恪辰轻轻拭去她额间的汗水,“入秋了,寒意入骨,不要总这样到处跑,大夫的话要听,要是出了宫,要注意安全,朕给你留几个人可靠的人。”

钱若水疑惑丛生,“不就是一个垂垂老矣的齐国公吗?你还能打不赢他。”

杜恪辰避而不答,执起她的手往前走去,“送朕出征吧。以前朕离京时,总羡慕别的将士都有妻儿依依惜别,唯独我形单影只。因为是皇子,肩上总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过早地独立,过早地坚强,让别人依附于我,成为全军的表率。可是仍是希望有一个人,因我的离开而心生眷恋,难舍难离,千里相送。”

“祁艳没送过你吗?”钱若水脱口而出,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已然难收,看着他紧崩的下颌,她才默默地垂下头去。

“把她留下,是为了给你保命的。”杜恪辰再不说出来,她就会一直钻在这个牛角尖里,“万一,朕是说万一,万一兵败,你把祁艳带回凉州,祁雄便不敢轻举妄动。”

“她在你手上,祁雄还不是照样兴兵谋反,也不见他手软。”

“因为她在我手上,祁雄认定我不会对祁艳下手。”

钱若水递给他一个心照不宣的笑意,扬眉道:“看吧,连他也这么觉得。”

杜恪辰也不与她争辩,宠溺地勾了勾唇,“我说的,你可记住了。”

“你的手为何这般凉?”钱若水突然拉起握紧的双手,“在西北时寒冬你都不用火炉,身上就跟小火炉似的,怎么这才深秋,你就……”

她的手袭上他的额头,被他往后一仰躲了过去,“只是政事太多,一时不太适应。”

“你的伤好了吗?”钱若水想起了他的伤,“你为何执意要亲征?你是九五之尊,带兵平乱这种事情就让庞统去。”

庞统跟在后面怯怯地说:“末将也是这么对陛下说的。”

钱若水横了他一眼,“说明陛下并不相信你的能力,怕你出去丢人,也不知道你这骁骑营的帐前急先锋是怎么当的,连领兵平叛都不会。”

庞统很想叫冤,可是被杜恪辰瞪了回去,只好默默地牵着马。

出了宫门,沿着御街走出建康城,文武百官在城门外送行,浩浩荡荡的队伍个个神情肃穆,口称祝陛下旗开得胜,可每个人的脸上都未见喜色。

直至走出百官的视线,杜恪辰才松开她的手,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搭在她的肩膀,依依不舍地轻抚她的脸颊,说:“回去吧,送到这里就好了。”

“我再送送你吧。”钱若水忍着胸口酸痛,眼眶微潮,“你不是说没人送过你吗,我总该多送你一程,让你好好地享受一下。”

“再送下去,我就不想走了。”杜恪辰唤来王赞,“送皇后回去。”

王赞和钱若水俱是一愣。

“等朕凯旋回来,为你举行封后大典。”杜恪辰翻身上马,“别玩疯了,忘了要回来。”

钱若水呆愣当场,只能看着他策马扬鞭,一骑绝尘。

良久,她才回过神来,质问王赞:“他的伤好了吗?”

王赞略有迟疑,但很快答道:“已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