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是他的大本营,六年来苦心经营,威慑关外,无人敢袭。去岁以来,有了钱若水的谋划,茶马互市已初具规模,凉州城甚是繁华,已经有了直逼洛阳、长安的趋势。

冉续对此是再清楚不过了。

他若是直取凉州,断了他的后援,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

“庞统。”杜恪辰招来庞统,“京城可有消息?”

庞统摇头,“叶迁在宫中一切安好,娘娘按时服药,已经差不多痊愈了,不日内即将离宫。”

杜恪辰沉思片刻,又问:“王赞那可有消息?”

庞统面色凝重,“没有。自从他暗中潜回京城之后,就再没有消息。”

杜恪辰松了一口气,“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你去备马,随朕去幽州。”

幽州是祁雄屯兵之地,数十年的经营,虽然其间有过换防,但他仍是幽州大营的主帅。自杜恪凡登基后,对他委以重任,优待征北军,增加军费支出,而使得这一处边陲重镇固若金汤,易守难攻。

倘若不是他派冯琰前来,想必这里已被祁雄占领,据城而守,难以撼动。

冯琰手上还有五万的兵马,却不敢贸然迎敌,终日警觉,生怕在睡梦中就被结果了性命。祁雄谋反后,冯琰就把妻小送回京城,以保万全。

冯琰夫妻鹣鲽情深,守了五年的土关门,二人都不曾分开过,却在这个时候把她送回京城,不得不让杜恪辰对战局多了几分忧虑。

他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但那是没有遇到真正的对手。在剑门关的那一战,若是不是他使诈骗了冉续,也不会大获全胜。而冉续死而复生,就是对他没有光明正大打赢那一仗最大的讽刺。

“委屈你了,冯琰。”杜恪辰看着他深陷的眼窝,心中甚是愧疚,“是朕思虑不周,才让你陷入两难之境。”

冯琰立直身体,“末将是军人,剿灭敌人,还大魏边陲安定,是末将职责所在。可如今,战不能战,乃末将平生之耻,又岂能自言委屈。”

“后日,你领三万镇西军叫阵。”杜恪辰知他的苦,“朕命庞统守城,若是有人敢擅自出城,格杀勿论。”

冯琰神情一凛,“末将领命。”

“但是你记住了,在军中一定要隐约透露出朕身子虚弱,恐怕不能一战的消息。”

冯琰见他脸色苍白,竟是信了,“末将听闻陛下在南境受了重伤,还未痊愈吗?”

“冯琰啊冯琰,你就是太耿直,朕这是故布疑兵,让祁雄那老匹夫以为朕真的不能统兵作战,只是来摆个架子。你也要注意了,在透露这些消息的时候,一定要嘱咐旁人不得泄漏,不能让祁雄起了疑心。”

杜恪辰趁夜又离开了幽州,赶回并州。这时,前军已经到达,已就地修整。

前军统帅是萧长信,从凉州到京城再赶往北境,这一路下来竟有些水土不服,彪悍的汉子上吐下泻,脸比纸白的。

“哟,老萧你也有今天。”杜恪辰进帐看他。

萧长信躺在榻上直哼哼,“老子在京城吃多了!”

“瞧你那熊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子在西北虐待你了。”杜恪辰轻淬,“赶紧给老子好起来,明日你领军三万去幽州,听冯琰号令。”

“凭什么!老子官比他大!”萧长信是神武营的统帅,比起冯琰还要高出一级。

“他沉稳,且在幽州多日,比你熟悉祁雄。而且你如今这副样子,叫阵还有力气吗?”

萧长信大怒,“给老子拿饭来!”

杜恪辰大笑,“吃不死你。”

随侍的羽林卫看得是目瞪口呆,要知道敢在今上面前称自己是老子的人,他们似乎以前从来没有见过。都说杜恪辰在军中与将士们打成一片,看来所言非虚,可他的肃杀之名在外,羽林卫都是诚隍诚恐。连日来,快马加鞭,就算再苦再累都不再吭声。如今看这萧长信,就算身体不适也不敢贻误战机,便可知杜恪辰之军威之盛。

“还有,这些羽林卫没上过战场,没见过血,你带几个出去溜溜,看能不能用。”

萧长信哼了一声,“这是任萧的活儿,让他把人领回去得了呗。”

杜恪辰大声喝斥:“你不给老子把人训练好了,日后怎么守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