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恪辰进了松风院,摒退庞统,伸长手臂对钱若水说:“朕要更衣。”

钱若水世家出身,从来都是别人服侍她,她哪里服侍过旁人,就算是与杜恪辰在凉州的那些日子,也都是她指使他,从来不把他当成王爷,呼来喝去,就连自己受伤的时候,都会逼着他陪自己吃淡而无味的东西。她总是那么霸道不讲理,只有他会顺着她宠着她。

这个院落是她亲手布置的,完全按照他平日的习惯,倘若这三年他的变化不大的话,这是他所能熟悉,并且能够处之泰然的环境。

她很快就找到他更换的衣裳,拿了一件月白色的锦袍。锦缎的质地极佳,也不知道这皇商是哪家新贡的,裁剪也极是精致。

她取下他的腰带,褪掉他的外袍,双手抚过他身上的线条,只是轻轻的触碰,她都能感觉到这些年他清减不少,不复当年的健硕体态。

“摸够了吗?”杜恪辰垂眸看着她的脑袋在胸前穿梭,心中难耐把她拥入怀中的冲动,她这般不识羞耻的撩拨于他,他既是欢喜又是恼火。“也难怪你如此饥渴,冉续的小老婆太多,兼顾不到你,让你独守空闺,寂寞难耐。”

钱若水须臾间收回了手,褪至一半的衣裳滑落在地,露出他结实的胸膛,虽然清瘦,却还是线条流畅。这些年他纳了那么多的后宫,他就能兼顾吗?也不想想自己是不是会力不从心,倒关心起旁人来。

她清冷如常,问他:“摸够了,也没什么好摸的,比冉续的身材差多了。这宫里精贵的皇上跟普通百姓自然是没法比,看看这线条都没了,都快成皮包骨了。冉续吧,应该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有什么有什么。就算是我深闺寂寞,我也会找些小白脸之类的,怎么会对您下手呢。”

他被嫌弃了!

杜恪辰横眸过去,掐住她的下颌,逼迫她抬起头来,“钱若水,你……”

她面无波澜,平静地看着他,“陛下若是需要人侍寝的话,民女会安排,这是民女的疏忽,还请陛下见谅。”

温热的唇落下,她避无可避,唇齿之间是疯狂的掠夺,搅得她舌根发麻,却不受控制地向他靠近。手臂绕上他的脖颈,很自然地与他纠缠。

杜恪辰冷不防推开她,喘着粗气,嗓子沙哑,“你不妨自己来。”

她的呼吸亦是一片凌乱,面色扉红,“陛下若是对民女感兴趣,民女只能遵命。”

“你倒是还有以前一样,为了保住其他人,可以牺牲你自己。”

“民女有选择吗?”

“滚出去!”杜恪辰大怒,他从来都不在她的选择之列,她为了钱家、为了夏家,甚至为了他不知道的一些事情,弃他于不顾。她所谓的顾全大局,从来都是被动地选择他。她的屈服,她的隐忍,都为了她自己的目的。可她却忘了,只要她开口,他甚至愿意为她豁出性命。

钱若水微微福身,恭敬而又不失礼数,“民女告退。”

重重地掩上门,她捂着胸口平复呼吸,狂乱的心跳早已出卖了她。

还没等她离开松风院,杜恪辰已经打开门走了出来,神情已然恢复如常。他执起她的手,“陪朕四处走走。”

她挣脱不开,固执地不肯迈步。他回过头来,“你是想朕抱你吗?”

钱若水如今是云氏的家主,丢不起这个人,且这里人人都知道冉续才是她的夫婿。

她只能跟着他走,以免他再做出什么惊人之举,无法招架。

庄里的人看到钱若水,都热情地打招呼,大小姐长大小姐短地与她寒暄,说的都是家长里短。钱若水极有耐心地与他们交流,眉目温驯和蔼,尤其是对孩童,眼睛里闪烁着宠溺,语气也极是温柔。

“等过了年,让我父亲在京里寻一大儒,到咱们庄里给孩子们讲学,你们就不必担心孩子们玩野了。”钱若水把杜恪辰撇在身后,“咱们庄里的孩子本性纯朴,平日里都被秦叔给震住了,一旦秦叔不在,他们就跟老鼠没了猫,玩得可欢实了。眼看着秦叔年纪也大了,还是要另请教习的。”

“对了,我爹还说了,徐家那学医的小子可以去太医院学习一段时日,等他学成回来,咱们庄里再有个急症什么的,也有大夫可以医治。”钱若水觉得在出云山庄,她就像是居委会大妈,什么事都要管,还好庄里的人和睦相处,从来没有发生大的矛盾。

等到人潮散去,杜恪辰的声音如淬寒冰,“这些年,你和钱忠英一直都有联系?”

钱若水没有否认,“他是我爹。”

“你怎么不跟朕联系?”他说,“我还是你孩子的爹呢!你忘了吗?我们还有过孩子呢!”

“陛下,倘若你今日是要问我的罪,我无话可说。是我负你在先,你对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可这并不表示,你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不放。”钱若水跪在地上,“若是我的存在让您如此痛苦,您不如赐我一死。”

杜恪辰断然拂袖而去。此后数日,他都不再出现在钱若水面前。

平安在当夜便接了回来,夏辞西亲自把他送到落梨轩,送到钱若水的面前。

钱若水把安然无恙的平安抱在怀里,“平安,你听娘说,你回自己的屋子,不要随意在庄里走动。若是有人问起你的年纪,你就说你今年三岁,你爹是冉续,其他的话都不要说,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