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敏已出落成了大姑娘,数年的京城滋养,肤色白皙透亮,有着这个年纪女孩的青春活力,在太后母家养大的她,穿衣打扮都与在凉州时大相径庭,彰显出京城世家女子会有的风范。

钱若水不得不对高敏刮目相看。

“没想到会在这看到你。”钱若水连客套话都不愿说,“你倒是执着,还是进了宫,真不知道该说你傻呢,还是笨呢?”

高敏经过这些年世家的教育,已不再是当年的黄毛丫头,为了一句话就脸色大变。她对钱若水的话仿若未闻,抬头冲她挑衅地扬了扬眉,“如此说来,皇后娘娘您跟我也没有两样,走了三年却还是回来了,这也不见得聪明吧。”

钱若水忍住想扇她一记耳光的冲动,堆起一脸的假笑,“有些人光长个头不长记性,本宫没有那么多的精力调教,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吧!”

“皇后娘娘,容我提醒你,还没有举行封后大典,还没有凤印在手。”

“冬蝉,掌嘴。”钱若水冷冷一笑,“一个小小的才人,也敢在本宫面前我我我的,真以为进了宫,你就跟在凉州时不一样了吗?进宫这些日子,你自己还不明白吗,陛下的心中没有你,你就什么都不是,更不用提在本宫面前叫板了。没有凤印,本宫照样能治得了你。”

冬蝉是从勤政殿调拨来的宫女,之前是伺候杜恪辰起居,也算是他的心腹宫人,对钱若水可谓是言听计从,当即上前,扬起手狠狠地扇了下去。

高敏捂着被扇红的脸,目中有泪,“你……”

“这一巴掌是提醒你,要长记性。”钱若水眉眼清傲,刻意加重的眼尾线条跋扈嚣张,“今日若是换了旁人,本宫一样会罚,不是因为你是高敏,本宫就与你为难。萧贤妃,你协理后宫也有些日子了,竟然让后宫嫔妃如此散慢,目中无人,这就是你调教无方。你回去闭门思过,抄写地藏经百遍,以慰我大魏将士英魂。”

萧贤妃明显瞪大了双眼。

“怎么?贤妃这是有意见,觉得本宫处事不公吗?”

萧贤妃当即低眉敛目,“妾身不敢,妾身认罚。”

“元旦将至,各宫嫔妃未能应诏而来,想必是不宜出宫,是以今年的新衣都不必做了。高才人和萧贤妃各多做四套,以示她二人对本宫的敬畏之心。”钱若水先罚后赏,让她二人没了言语,讪讪地出了含元殿。

萧贤妃的脸色阴晴不定,眼含怒意,“太后是什么意思?任着她横行后宫吗?”

高敏似乎也不买她的账,不屑地睨她,“太后是什么意思,你不会自己去问吗?自己不得宠也就罢了,还要连累旁人。也不想想你可是今上的发妻,没有子嗣的发妻只能是下堂之妻。今上还能让你占着贤妃之位已是给你母家脸面,你却还是如此自以为是。别人给你三分薄面,我却是不会给的。”

“高敏!”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当初在凉州是谁把我柜中的止痒药给换成了毒药,又在众人要求试药的时候,自己挺身而出,还故意把药撞翻,以致于我被赶回京城。”高敏没有像钱若水说的那般,只长了个高,她在京城的这几年,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只因当初自己太过稚嫩,也太容易相信旁人,而被萧云卿和楼解语利用,最终却没能除掉钱若水,反而让自己被赶出厉王府。

如今,她能进宫,是因为柳家的脸面,而柳家这一辈没有适龄的女子可甄选入宫,便将她收入武安侯的义女,送入宫中。对于这件事情,高敏心甘情愿,她早就心悦于杜恪辰,矢志嫁他为妻,可因为年纪太小,杜恪辰又把她当成妹妹般照看,万万不可能娶她为妻。经过这四年的等待,她已经做好充分的准备,值得安慰的是,杜恪辰登基为帝,一身尊荣,他也再不能拒绝她。

“贤妃娘娘,虽然我与钱若水势不两立,但是我也不可能与你成为盟友,对于陷害过我的人,我没有那种雅量,相信你也没有。”高敏直接把她的后路堵死了,“不要说人是会变的,但凡你要是会变,也不会是今日的光景。”

萧云卿愤然,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可毕竟还身处于含元殿前,宫人往来频繁,纷纷侧目,若是在这起了争执,只怕便是合了钱若水的心意。

“可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萧云卿强忍怒意,“只要让钱若水封不了后,她就名不正言不顺,到那时你我谁坐上那个位置,再做计较。”

“后位吗?”高敏的眼光尽是鄙夷,“那不是我要的,我要的从来都只是陛下。”

年关将近,各地年报纷纷送入京城,杜恪辰在勤政殿的时辰久了一些,不知不觉已至深夜,连晚膳都没有传,勤政殿的掌事太监已经提醒了数次,可他仍是在翻看奏折,挥挥手让他继续侯着。

掌事太监胡公公近宫有些年头了,伺候过废帝,杜恪辰登基后,没有因为他是废帝的人而放他出宫,而是继续重用他,胡公公心怀感激,更加地尽心地服侍。眼瞅着杜恪辰午膳没用,晚膳看这个样子也是照不上,他在门外急得团团转,又不敢再去打扰他,以免被他斥责一番。

“陛下还在里头?”钱若水等不到杜恪辰便自己寻了过来,见殿门紧闭,门口宫人面色焦虑,心中明白了七八分。

胡公公躬身行礼,“奴才参见皇后娘娘。”

钱若水抬手命他免礼,“你去通报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