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忠英也不敢肯定自己的推测,毕竟年代久远,他又不是当事者,先帝虽对他颇多倚重,到底不比对祁雄的信任。∵八∵八∵读∵书,.↗.▲o而祁雄多年来镇守北境,几乎没有参与过京城的各种宴请,他对成王的态度,除了之前的拥立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了解的渠道。如今,祁家的人也都死绝了,死无对证。

而从崔严生挑起的事端来看,他还会有后手。若只是想引起朝堂大乱,达到自己的目的,那么他这样的行为无异于给崔氏带来灭顶之灾,无一益处。没有人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只为了一次毫无收获的大乱。那么,钱忠英会觉得崔严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一个能在不到四十岁的年纪,就坐上六部尚书之位,他肯定有其过人之处。

钱若水还没有心思细究崔严生背后的目的,也没有机会查明成王一双儿女的下落,施小九便回京了,一身风尘仆仆,小脸瘦了一圈。

她带来的是好消息,杜恪辰找到了,且连破数城,剑指幽州城。这一消息还没有呈报回京,而是由她亲自带回来。

“真的?你没有骗本宫?”施小九的信誉不怎么好,她曾经和杜恪辰联手在出云山庄瞒过她,所以她有理由相信,施家小九这一次仍有可能在骗她。

施小九的脸上没有笑容,一本正经的样子和往日的她全然不同,她眉头深锁,继续道:“上皇被慕容擎率部困在山林,幸亏在发现骁骑卫尸首的周边定时投放粮草,他们才免于被饿死的困境,从而冲围而出,杀慕容擎一个措手不及。而庞统和王赞也在慕容擎的包围圈之外布置了人马,又来了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对慕容擎前后夹击,慕容擎的主力因此受到重挫。”

“既然如此,这是一件普天同庆的好事,为何你要秘密入京?”这才是钱若水真正费解之处。

“上皇身负重伤。”施小九面容凝重,“因为数年前为娘娘剜心取血,上皇的身体已大不如前,他领兵出征时,我爹千叮万嘱,让我一定要随军同行,以免发生意外。值得庆幸的是,在他被困山林之前,我曾给过他一瓶药丸,上皇平日没有服用,却扔在他坐骑的行囊里。这次多亏了这瓶药,才保上皇毫发无伤地突围回营。可连下两城后,他的身子不堪重负,终于倒下了。我学艺不精,查不出症状,这番秘密入京,是为了接我爹过去,为上皇诊治。”

钱若水的脸色煞白,她宁可他生死未卜,杳无音讯,起码她还能报以希望。

“娘娘也不必太过担忧,临行前我爹交代过了,上皇不宜操劳过度,若是他没有远征,也就不会诱发暗疾。其实按我爹的说法,上皇的身体还是以静养为足,毕竟心脉虚耗,不宜再披甲远征。可幽州十四城以这样屈辱的方式落入慕容擎之后,上皇想要夺回以安民心,无可厚非,且大魏朝中无将可派,我爹还没有拦着上皇,也没能向娘娘禀明实情。以上皇多年征战的经验,他本可以轻松应对,无奈慕容擎狡诈阴险,这才着了他的道。”

“你不必再说了。”钱若水拦住她的话,“兵不厌诈,这是上皇出征前,你爹就应该明白的,不要把胜利的希望寄托在对方的愚蠢上,慕容擎不是一个好对付的敌人,这一点相信你在北境体会得比本宫更深切一些,也就会明白上皇若是不亲历亲为与慕容擎周旋,就很难这么快连下数城。本宫也相信,若是让庞统领兵,收回十四城不是难事,可庞统没有统领的经验,上皇这一次也是想让他在军中立威,以便日后接掌大魏的兵权。这些都是后话,你立刻出发去寻你爹,本宫让谢洲听候你的调遣,你尽快回北境,务必医好上皇。本宫希望大军凯旋之日,能看到一个健康的上皇。”

施小九不由地发问:“难道娘娘不希望现下就把上皇接回宫吗?”

“有用吗?”钱若水反问:“本宫与上皇毕竟不是普通夫妻,能在对方生病的时候,第一时间赶过去照顾他,本宫还要替他看着这个天下,不能在他染病之际,为他再添新愁,那么在他回京之时,能让看到他一个四海承平的天下,那么他就能安心地把天下交给平安,不必再思虑朝堂可能会出现的乱局。”

这就是天家夫妻,他们比普通人更无法相依相守,毕竟在他们之间隔着一整个天下,只有天下安稳,四海承平,百姓和乐,他们才能毫无顾忌地厮守一生。

而在这个时候,她更应该坐阵京城,杜绝一切可能的阴谋阳谋。

“对了,上皇还让我给娘娘带一句话,这次的军粮有陈米,还请娘娘查实严惩。”

谢洲随施小九离去后,钱若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召来秋蝉,“去请简太傅、顾征还有管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