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府里,她造业想找两个表姐说话了,关乎敏哥儿和尤氏小产的事儿,她在府中去寻的话,若是惊动了真正的凶手,那可不妙了,而且,她也只打算在暗中差此事,不能惊动了别人,此回来襄王府赴宴,倒是个好的机会,表姐妹一通游园,即便有人见了,也没人当做新鲜事拿出去说。

“可是姑娘......”

郑福毓看了眼青蕊皱起的秀气的眉毛,说道,“你去寻表姐过来,你家姑娘这么大的活人,莫非还会凭空消失不成?”

青蕊咬了咬下唇,想起夫人吩咐的事儿,姑娘若是出了事,她就没活的机会了,只得去寻表姑娘去了。

兰心亭是建在湖上的,如今正值夏日,湖里栽种的荷花盛开,当真是应了那句“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花还一般娇,只是她如今变了。

“不知毓表妹有何事要同我说。”严卿在亭子里的石凳上坐下。

兰心亭里就只有两人,青蕊守在不远处。

“前些日子,听说卿表姐送了敏哥儿一只香包?那样式倒是极为精巧。”

严卿美目一转,不知郑福毓话中藏得什么,说道是那香包,确实是她赠与敏哥儿的,那香包也确实是她一针一线所绣,她的绣艺,是府里姐妹几个最好的,那奶猫扑蝶样式十分可爱,她想敏哥儿定会稀罕,果不其然。

“不知毓表妹是何意思,表姐我愚钝。”

“不过是给表姐提个醒,莫叫人拿你们做刀子使。”她笑了笑,如她所料,严氏姐妹确实是叫人陷害了。

“你这是何意?”严卿冷下脸来。

“香包里放置了玉簪花,不过,还添了一种。”

“我只是装了玉簪花,玉簪花香味浓郁,晒干后制成香包,香味虽不如鲜活时浓郁,但也是清新自然。”她自己亲手放的东西,她还会不知?

“里头加了夜来香,夜来香是何物,若是表姐不知,问身边的丫鬟婆子便知了。”

“不可能,是我亲手加进去的!”严卿站起身,虽是闺中女孩儿,但是这等东西也是听说过的,那东西可不是什么好物,会使有孕者小产,小产...?“你是怀疑我害婶娘?!”她脸色大变,娇俏的脸立马涨红,愤怒不堪,“郑福毓,即便是你不喜我们姐妹,也不可将这等帽子扣在我们头上!”

“看来表姐没有听明白我说的。”

严卿看着福毓,柳眉微蹙,“你...你是说有人陷害我们?”

“莫非是你不成?”她挑起眉毛,看着严卿那张涨红的脸,“你就不想知道,是谁想把这个帽子扣给你?”

“自然是想知道,我......”严卿咬了咬唇,看向郑福毓,“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我瞧那香包精致,不过从未见过敏哥儿佩戴,也未听见人提及过。”她将事情都说了,那段她拆了香包的事也如实地说了,如果真正想害尤氏的人寻不到,那么严氏姐妹就会成为替罪羊,而最终得利的人会一直逍遥法外,严家姐妹,好不容易混进了京城的闺女圈,自然不会放过让自己跌倒的人,这么多年处心积虑地讨好严氏和尤氏,不就是为了日后能从国公府出嫁?

“玉簪花是从柔表妹那处得的,她说干玉簪花香气更为清新,刚晒的玉簪花味道还有些许浓郁,柔表妹便送了些。”严卿说道,“莫非是...?”

都知郑福柔同郑福毓关系不好,一嫡一庶,一尊一贵,想来若是郑福柔做出这等事来也是有可能的。

果然是同郑福柔有关系,她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不显,“卿表姐,茵表姐应当在寻你了。”

严卿看她一眼,心中明了,只觉一股子凉意爬上背脊,表妹看她时,她觉着就像一条盘旋在她脖子上吐着红信子的蛇,以往表妹看她们的眼神是轻蔑,是瞧不上,可是如今,那眼神却像冰窖里一般,明明亭外艳阳高照,毒日晒得人汗淋漓,她只觉被上的汗渗透了小衣,走出亭子一阵微风,吹走热汗,背脊一片冰凉。

“姑娘,您不过去?”青蕊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姑娘好生奇怪,以往同交好的几位小姐总是爱一处说话,怎么现今一人都不去寻了?莫非同那些小姐闹了不愉?青蕊一想,不该啊,姑娘近来也未同人闹过呀。

“在这儿歇一会,日头太大,我受不了。”她从袖口里抽出一方锦帕,擦着面上的薄汗。

郑福毓端坐在兰心亭的大理石墩上,她今日穿了件点翠刺绣褙子,下头是如意云纹缎裙,绣着点翠的样式,眼睛点的是黑珍珠,羽毛用的是孔雀翎,腰间束着宝蓝色绣银丝梅花的玉带,垂着一块墨玉,墨玉下是青色的缀子,她平日里穿红,显得明艳,今日里却显端庄,将张扬之气敛了几分。

前世已经习惯了安静,面对那般热闹的场景,她十分不适,王府里的人,她是一个都不想碰见。

不知坐了多久,她有些犯了瞌睡,听到青蕊的说话声才清醒了过来。

“姑娘,有人过来了。”青蕊压低声音说道,然后将她挡在身后。

来人是位公子,青蕊将姑娘挡在身后,不能教这男子瞧见了姑娘,一看这位公子便不是什么好人,这边皆是女客,男宾女宾都是分开了的,这位公子不知从何处进来的,可不能让他冲撞了姑娘。青蕊心中想道。

那位公子穿了身惨绿罗衣,料子上乘,纹着花纹,下摆绣着青线绕银丝的珠子,墨发高束,插着一支青玉簪,通身华府衬得他身姿挺拔,气质出尘,这般男子,如何不会让女儿家动心?

郑福毓瞳孔猛缩,这个人,即便是化成了灰烬,她也绝对不会忘记,襄王府再遇,她十二,顾怀城十五。眼中寒意弥漫,双手隐在袖口中,她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她对顾怀城的恨,就像是洪水一般,即将淹没所有。

“青蕊,走。”她站起身,出了亭子往另一头走,她怕她在多待一会就会真的拔下头上的簪子向他刺去,这个男人彻底毁了她,吃他血肉,也不解她的心头恨。

“姑娘!”顾怀城见佳人就要离去,再观她低着头,甚是娇羞。

拽着锦帕的手一紧,脚步飞快。

“郑三姑娘!”那人提高了声音再唤了一声,“姑娘可是不记得在下了?那日国安寺一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