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福毓赶到正院时,除了闻见一股子血腥味,还有便是敏哥儿哭得打嗝的声音。

敏哥儿一见是她,从杨嬷嬷的怀里跳出来便过来抱住郑福毓,一张小脸哭得脏兮兮地,好生可怜。

“好了,敏哥儿不哭。”她将敏哥儿抱进怀里,柔声安慰道,眼神冰冷地扫视在场的人。

“三姑娘,七公子哭闹着不回去,老奴如何哄也哄不好。”杨嬷嬷被郑福毓的眼神看得背脊发凉,连忙说道。

她站直了身子,一只手拉着抽噎的敏哥儿,想要透过窗子去看里面,母亲怎么会小产?前世母亲也并没有这个孩子,莫非,她在改变今生所发生的事之时,有些事就跟着变了?她心中一寒,眼神愈发骤冷。

门“吱呀”一声从里打开,走出来一个穿着绿色绣福寿的妇人,正是尤氏身边的林嬷嬷。

“嬷嬷,母亲怎么样了?”她急忙开口问道,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三姑娘放心,夫人并未大碍,只需静养一段时日。”林嬷嬷出言安慰道。

无大碍?怎么可能,这话应当是母亲吩咐过了的,“我进去看看母亲。”

“三姑娘,若是叫老夫人知道了定要罚您的。”林嬷嬷拦住她,冷静道。

郑福毓顿住脚步,林嬷嬷说的不错,她一个未出阁的闺中女子,怎么能沾染这种血腥?她心中暗骂自己,但是对尤氏的担心令心中十分焦灼。

“奴婢见过老夫人。”

听到声音,郑福毓连忙回头,正是祖母严氏,严氏也是匆匆而来。

只见娇花一般的孙女红着眼眶,平日里淘气不过的小孙子也哭得打嗝了,她也是心中一通,眼圈便红了。

“祖母。”她唤了一声,牵着敏哥儿走到严氏跟前。

严氏伸手揽住孙子孙女,轻声道,“好孩子、”

抱了一会,严氏对郑福毓道,“毓姐儿,你先带着敏哥儿回去梳洗一番。”

“是,孙女告退。”她用衣袖抹了眼泪,福身行礼,牵着可怜兮兮地敏哥儿往明珠楼去。

路上,杨嬷嬷就把事情的原委给福毓讲了一遍。

尤氏今日叫人给敏哥儿量身子,小孩儿长的快,年初新制的衣裳已经不能穿了,量好身子后,尤氏觉得有些乏了,便叫敏哥儿回去,敏哥儿刚走到院门,便听到里面嘈杂的声音,还听到尤氏一声痛苦的□□,他听得出是母亲的声音,便转身往里头跑,杨嬷嬷一个不留神没有拦住,敏哥儿一进门便见到捂着肚子倒在地上的尤氏,以及顺着衣裙留下来的血,屋子里慌乱不堪。敏哥儿年岁小,被吓了一遭,紧紧地拉住了姐姐的手。

福毓心疼地看着可怜兮兮的敏哥儿,又想到一事,母亲做事那般谨慎,肯定是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不过为何没有报给老夫人去?那又是为何小产的?她看了看敏哥儿挂在身上的香包,她已经换过了,起先她以为想害得是敏哥儿,现在看来,应该是母亲,敏哥儿年纪小,又时常跟在尤氏身边,尤氏自然会掉以轻心了,但是,那人又是谁?尤氏怀孕的事尚且没有传出来,那人怎么得知的?

回了明珠楼,青陵给敏哥儿梳洗了一番,敏哥儿又肿着眼睛抱着福毓,待睡过去后,才叫杨嬷嬷抱回去。

“姑娘,国公爷也回来了,现今在夫人的院子里,此次老爷动了怒了,将夫人身边伺候的人打了一顿板子,老夫人已经各个在排查了。”打探回来的青佩回着话。

残害嫡嗣,这是何等重的罪名,这回老夫人也是气的肝疼,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竟然发生了这等子事,老夫人在这宅子里斗了大半辈子,那些腌瓒事她有什么不清楚的?要是她好欺负,国公爷就不止老二这么一个庶子了。

“嬷嬷,府里头哪里种了夜来香?”

徐嬷嬷活了半辈子的人了,自然是知道夜来香是何物的,立即答道,“这夜来香不是什么好物,夜时开花,香味浓郁,对气虚体弱之人甚有伤害,对怀有身孕的女子......”说到此,徐嬷嬷看了郑福毓一眼,心下也明了三姑娘作何突地问起夜来香来了。

三姑娘这是在怀疑夫人那边出的事儿,不过七公子的香包的那事儿她不知,也不是三姑娘有意瞒着她,而是三姑娘命身边的人不许将此事泄露出去,那日徐嬷嬷不在,自然是不知道此事的了。

福毓眼眸微沉,敏哥儿的香包是卿表姐送的,她自然不好去这样冲过去问卿表姐这香包的事儿,况且卿表姐和茵表姐日后还得仰仗着尤氏和老夫人,这等子事,怕是给她们十个胆子也做不出来的。那么柳姨娘和郑福柔呢?柳姨娘刚被父亲打了不久的,心中恶气难消,她又将郑福柔气了一回,母亲出这样的事,柳姨娘个和郑福柔都知道若是郑福毓来查的话,第一个肯定查到她们头上,但是这段时候,两人身边的丫鬟都行踪诡异,郑福毓想不怀疑也难,不过若是把柳姨娘和郑福毓排除在外的话,那除了严家姐妹,还有谁会害尤氏?

二房还是三房?二房的老爷虽是庶子,但是对老太太也是极孝顺的,老太太也没因为二房的老爷是庶子就苛待了二房,只要二房的人不造事儿出来,老夫人也并未管那么多。三房呢?三房的老爷那是老夫人心尖尖上的人物,虽然这位老爷不成器,成日流连在花丛之中,但是也是正正经经地嫡子,后面又有郑凛这样出息的哥哥护着,若真是想害大房,害得也不应该单单是尤氏肚子里的孩子。

她按了按眉心,暗暗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