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宴席摆了竟然有十桌之多,来人皆是京里有头有脸之人,毕竟能和安国公府攀上关系,也不是那般容易的。

安国公府嫡脉适龄公子也不过三个,这下又出了个五公子,平常事从未听说过这五公子的,怎么就突然中了解元了?这都带着自家的女儿冲着这位解元去。

“姑娘,这是傅家姑娘,苗家姑娘,孙家姑娘还有蒋家姑娘送来的。”青蕊领着一个梳着双鬓的小丫鬟进来,那小丫鬟怀里抱着一大堆东西,吃的,戴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那是好几种了。

福毓只看了一眼,便叫青蕊把吃食和蒋新月送的东西留下来,其他的全部收库。

这自昨日开始,这礼就未断过,外头不知这郑浩之到底和哪个妹妹的关系好,就只有两头都送礼,各家都是别出心裁,送来的都是些新奇的玩意儿。

这心,谁都懂。

福毓打开蒋新月送来的东西,里面是一只点翠钗子,镶着细碎地蓝色宝石,说不出的好看。

这点翠钗子本应该是一套头面的,不过现今还未寻到,听说是前朝一个贵族姑娘,最爱唱戏,叫人打了一套点翠头面,皆是用点翠鸟翅膀下一点的羽毛所制,上头又皆是宝石,十分名贵,那贵族姑娘一家落了罪,这点翠头面就流于世面,至今还未寻得。

“蒋姑娘待姑娘可真是好,这点翠钗市面上虽有效仿,终是不如真的。”青蕊夸道,她只在书上见到过,既然是蒋姑娘送来的,那必然是真的了。

福毓笑了笑,将钗子放了进去,叫青蕊收起来了。

送糕点的是苗家姑娘送来的,这个苗姑娘,她倒是不是多熟悉,昨日见过一面,只知道是苗家的姑娘,苗家也是京城中有名的书香门第,苗老太爷是皇上的老师,这苗家就是那时兴盛起来的。苗姑娘姿容和郑福柔不分上下,娴静美丽,看起来和郑浩之倒是挺登对的。

“五公子来了。”外边的丫鬟报了一声。

五哥来了?

福毓一笑,正好,她还有事要问五哥呢。

屋里的几个丫鬟一见郑浩之,立马行礼,这五公子,可不一样了呢。

“五哥来了。”她站起身。

郑浩之看她一眼,点了点头,在垫着墨菊纹坐垫的太师椅上坐下。

福毓禀退了几个丫鬟,才开口说话。

“昨日见了二哥了?”她也是听丫鬟说的,二哥这段时候也是忙着的,她也不清楚忙的是什么。

“嗯。”他应道。不仅是见了二哥,还见了父亲。他自袖口中取出一只玉镯,放在桌上。

“二哥给我的?”福毓拿着桌上的玉镯看。

是一只白玉镯,色泽温润,里头似是有水流动一般,一见便知不是什么凡品,她放在手心里,又觉得有些许温度,便问道,“二哥怎么没亲自过来给我?”

“二哥今早下了广陵了。”郑浩之说道,抚着青玉瓷杯的手指动了动,“觉得如何?”

福毓“啊”了一声,才知道郑浩之问的是玉,她才笑道,“自然是好的,这玉通透的很,到了冷些的时候再佩戴,十分好看。”

看着女孩儿眯着眼睛满意地样子,郑浩之也不自觉弯了弯唇角。

这刚用了午膳,福毓才想起来,这时候府里应当是来了客人的,“五哥,你怎么过来了,这会儿府里头客人应当来了罢?”她把目光放在郑浩之的身上,这客人是为了郑浩之才来的,他怎么能不去招待?

“已经敬过酒了,想起有东西送过来便直接过来了。”

他来的时候就已经给父亲和二叔交待过了,也给身边的小厮吩咐过了。他本就不喜欢这种热闹的时候,有人可以讨好,也有人时不时提及家中适龄女孩儿,昨日他光是敬酒,便已经醉了,还是小厮扶回去的。

其实郑福毓是有许多话要问的,但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如何问起了。她其实一点都不了解五哥是个如何的人,以往她只觉得五哥是个不善言辞又清冷的人,在郑府里身份低微,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可是如今,她是要好好审视他一番了。解元并不是想中就中的,五哥以往都是扮猪吃老虎?怎么突然就中了?前世五哥并没有中举,别说是解元了。

“五哥,恭喜你。”

郑浩之今日穿了一件紫色直缀长袍,坐在太师椅上,背脊挺得笔直,面容清冷,福毓只觉得,五哥较以往更加高大了,或许是她以往并没有注意过,她只当五哥是个被人瞧不起的庶子,所以她才会去想起对他好,刚开始的好,确确实实是有怜悯的,但是如今,她发现,其实这个少年,根本不需要她的怜悯,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玉碎了终归是一块玉,而五哥,正是这块碎了的玉,总有一日,他不会是安国公府低微的庶子,安国公府,也必将会因为这个庶子改天换地。

“你在怪我?”郑浩之抬眸,看着明艳的少女。

“我...”她摇了摇头,“只是...只是吓了一跳。”郑浩之能中解元,不单单是她被吓到了,而是所有人。他将自己的锋芒隐藏地太好了,前世中解元的人是顾怀城,而今年,是五哥。她的手微微发抖着,突然觉得事态在朝自己不可想象的事态发展,五哥中举,秦氏陷害母亲,一件件的事儿慢慢地脱离原先的路了。

“你不是希望我考好些?”他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