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年关,府里届时都忙了起来了。

大雪下的也是没个停法了,整个京城一片白茫茫之中。

大早起来,丫鬟小厮就开始扫雪了,为了不那般块结冰,用了滚烫的水去冲地面儿,所以也是一片湿漉漉地。

“二哥在嘛?”蒋新月提着裙子,站在书房外头张望。

“世子方才出去了。”那小厮毕恭毕敬地答道。

出去了?蒋新月叹了声气,带着丫鬟往回走。

今日那嬷嬷有事被姑母诏进宫了,她好不容易得了空闲的时候儿出来,在府里头转悠也不知做什么。

府里头的那位表姐对二哥的那股子缠劲儿,她看了都烦躁不已,上回福毓说的那法子确实是有用,她在祖母那儿左右敲击,祖母也给母亲婉转的把事儿说了,母亲这段时候也因为表姐亲事忙东忙西,没多少时间管她,她倒是自在。

“亭子里的是谁?”她惦着脚,想看清楚那亭子里的人,看得见是三个人,一个穿桃红色衣裳的女子,和两个男子。

身边的丫鬟走近了几步,看清楚了才退回来,说道:“回姑娘,是世子和四皇子。”

“四皇子?”她张了张口,四皇子来府里做什么?她眯着眼睛看,“那还有一个姑娘,是谁?”那姑娘穿的艳丽,肯定不会是丫鬟什么,她倒是奇怪,这二哥和四皇子一道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是怎么还有个女子?

丫鬟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低着头不敢回答。

“怎么,那到底是什么贵人?”

“是……是……”

“谁啊?你到底是说啊。”她本就是个性子急躁的,此刻也不禁扬高了声音,意识到有人在那头,踮起脚看了看,见那边的人并没有听到声音,才放了一颗心。

“是表姑娘!”

蒋新月的面色渐渐冷了下来,嗤笑了一声,“我当是谁呢。”

她这个表姐,当真是好计谋的,这一面要搭着她哥哥,另一面还想搭着四皇子不成?

蒋津远远远地便看到她了,便差小厮请她过去。

“要我过去做什么?我可不想去看什么娇花。”她哼了一声,话虽是这样子说,但还是跟着小厮过去了。

四皇子今年十八,生的高大,俊美异常,今日穿了身紫金蟒袍,披了件黑色貂毛大氅。

“见过四皇子。”她一向都不喜欢这个表哥,觉得她阴沉极了,虽是笑眯眯地看着人,但是她却好似能感受到他眼里的冰凉

她福了福身子,退到了蒋津远的右手边。

“我记得新月小时候都是叫我表哥的,长大了倒是愈发疏远了。”他淡笑道。

“儿时无知,冒犯了四皇子。”她低着头回了一句,然后用余光去看那位表姐,穿着一身桃红色的衣裳,身姿若拂柳,柳腰盈盈一握,风姿楚楚。

四皇子笑了笑,也并没有说什么。

蒋津远跟着赔笑,“新月在家里着实养的娇惯了些。”说罢,他看了自己妹妹一眼,他这个妹妹,就是人太直爽了,说话也不思量后果,心里叹了一声,这迟早有一天会吃亏的。

***

用过膳之后,明珠楼里迎来一两位稀奇的客人。

第一位是二房吴氏恨得牙痒痒地张姨娘,另一位则是福毓还未见过的大嫂,二房长子的媳妇。这位大嫂嫁进国公府的那回,她应当是病了,后头没多久,大哥带着刚成亲的大嫂外出了。

张姨娘已经怀孕六月有余了,进来时,左边有一粉衣丫头扶着,右手则是由一个穿着湖绿褙子挽着妇人髻的年轻女子扶着。

“姨娘怎么过来了?这天寒地冻地,路上又滑,姨娘可要十分注意才好。”她看着张姨娘挺着个大肚子,行动缓慢的模样,也不禁跟着心急,见她被人扶着坐到了椅子上,她的心才跟着松了一口气。

“婢妾森子不便,还请姑娘莫要怪罪。”她坐好后,对福毓颔首笑道。

这个张姨娘,她并不熟悉,但是见这位张姨娘能把吴氏气的个半死不活的样子,看得出是个厉害的。她笑了笑,“姨娘这说什么话呢。”说罢便把眼睛移到那个穿着湖绿褙子的年轻女子身上,笑道:“这就是大嫂吧?”

安氏就坐在张姨娘的手边上,坐姿十分地规矩。福毓记得,她这个嫂子的出身并不高,但是如今看来,却是个不错的。

“是啊。”张姨娘弯了弯眉眼,“幸三姑娘认得出来。”

安氏抬头对她笑了笑,眼睛一愣,坐在上座的少女穿着一身木兰青双绣缎裳,外头是青缎掐花对襟,一双白皙的手腕上戴着的是一对儿白银缠丝的双扣镯子。她嫁进国公府认亲的时候,未见过这个小姑子,兴许是她身份不够,只听张姨娘说起过国公府里还有一位嫡出的姑娘。张姨娘说这位小姑子是生在云端端上的人物,她起先还在心头嘀咕是个什么模样的贵人,她觉得二妹妹已经算的上那云端上的人物了,风姿楚楚,一颦一笑牵人心魄,此刻见的人,通身贵气,娇美明艳的面庞带着几分稚气,明眸皓齿,确实是也当得起那云端二字了。

“三妹妹好。”她意识到自己失意,立马级低了头。

福毓笑了笑,“大嫂好,以往都极少见到,日后可要多走动走动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