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宫山狩猎的时间定在三月初,三月初也正是会试的时间。

“那五哥岂不是不能随我们去九宫山了?”郑福毓听的皱了皱眉。

“以往倒是不晓得你这么喜欢浩哥儿,即便是不叠时间,但是你五哥也要备考,若是中了进士,那你可是进士的妹妹了。”尤氏捧着茶笑道,浩哥儿是个出息的,郑家出来的读书人少,二老爷好说歹说是个贡生,三老爷又是个不爱这些的,国公爷虽也识文断字,但自小是跟着老国公就在沙场上的,煜哥儿也是如此,若是真说读书人,那就真的得看浩哥儿了。

“我信五哥能中!”她说道,“五哥这段时候看书看的那是废寝忘食。”

尤氏听了一笑,点了点福毓的头,眼里含笑道:“就你晓得这些!”

福毓笑了笑,又拉着尤氏的手问,“二婶娘可真是大病了一场?我上回去瞧二婶,那模样,可真是……”真是活不长的样子了。

尤氏眼神顿了顿,说道:“这大夫是请了不少,起先倒也不是什么大病,这还是这心里有病,这也治不好。”

吴氏心里的病能是什么?除了二老爷和张姨娘就没谁了。

福毓偏过头,窗子是开着的,阳光正好,外头开的早的桃树开出了淡粉色娇嫩的花朵。她回过头笑了笑,面若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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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月和郡主和灵芝郡主都会去呢。”青蕊给她绾发,又拿着簪子在她头上比划。

“这回听闻去的人可多了,二姑娘也要去呢,严家表姑娘这回去不了,听说老夫人在给两位表姑娘议亲。”

月和郡主就快出嫁了,这也是做姑娘最后一回出门儿了,这灵芝郡主嘛,正是头一回在京里头同京城里的贵公子姐儿一同狩猎,两人自然是会到的。

她看着铜镜里,两个面容清秀的丫鬟为她绾发,挑选着首饰,突然问道:“可有听说了是在和哪家议亲?”

“不知是哪家,老夫人那边儿倒没传出消息来,只听说那提亲的人不似京中的口音。”

不是京城人士?那祖母是要将表姐外嫁?这倒让她有些吃惊了,祖母将表姐接在身边养着如何又要嫁到外地去?她想了想,只觉得有那么一个可能,莫非严广的事儿祖母知晓了?

等她神游回来,梳妆已经完毕了,青陵将篦子上的几缕青丝捋了下来,然后揉成小小的一团,扔进火盆子里烧了。

这一月已经过了大半了,二房的张姨娘也已经有了八个多月的身孕了,若是不出个什么意外,估摸着这二月底三月初就要生了,严氏早早地就派了两个稳婆过去,毕竟这国公府里许久没有添丁了,即便不是亲生的孙子,但是那也姓郑。

“姨娘小心伤了眼睛了。”安氏一进来便看见张姨娘对着烛火穿针,小几的簸箕里放着一只小孩儿的福娃抱鲤鱼样式的肚兜,那鲤鱼倒是还没绣完,那小娃娃绣的憨态可掬。

“这些活儿让丫头去做便是了。”安氏看着张姨娘那肚子,叹了口气,那肚子自三四个月之后,那就如同泡在水里头的馒头,就这么一下子鼓起来了,看的最是吓人不过了。

张姨娘看着儿媳笑了笑,才将针放下了,拉着安氏在身边坐下,一手扶着腰,一手放在安氏的手上,“待你做了母亲,你就知道了。”说罢,她眼睛扫过安氏的肚子,“大夫写的方子可有按时在吃?”

安氏自来脸皮薄,她面色一红,低垂着头答道:“天天都在吃大夫说儿媳身子较寒,所以在子嗣上……”

“傻孩子,说这些话做什么?你们都还年轻,这身子也都能养的好,以后可莫要讲这些话了。”

安氏眼圈一红,轻轻应了一声。

张姨娘若是能顺顺利利地生下这胎,那在二老爷的心里地位可又就不一般了,安氏自然也是在心里这般祈祷的,她这个姨娘,可是个不容易的,到底还是那个吴氏厉害,不过这么多年,两人也斗法到如今这地步了,吴氏大病,也不知到时是什么样子。

“严家那两个表姑娘近日在议亲的事儿你都听说了吧?”张姨娘问道。

这算是大事儿了吧,安氏也听丫头说了几句,但是她对那两个表妹也不是多熟悉,总得来说,她对府里头的几个妹妹都不熟悉,张姨娘要她多去三妹妹那儿走动,但是三妹妹在她眼里是谪仙般的人物,那般身份,她也怕被人说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再者,那位二妹妹,生的姿容无双,看着柔弱极了,张姨娘说同她少接触,是个心思不善的,但是她却没瞧出个所以然来,那二妹妹,哪里瞧着心思深沉了?

“儿媳也听丫头说过了。”她答道。

“到时候把亲事儿定下来了,作为嫂子,你添的妆可要合适了,别看是两位表姑娘,但是可是出自老夫人娘家,能接到身边养,那也是不一般了。”她说道。

在郑家这十几二十年,她早就磨成一个人精了,起先来,吴氏面上装作大度,暗地里对她下过不少绊子,这些哑巴亏,她是一件件记在心里头的,所以她后来得了宠,才一步步一点点地还回去,常言说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哪个男人不吃这一套,在这个深宅大院里,你不去吃人,别人就会来吃你,她能走到如今的位置,那也是极不容易的事儿了。

“这些儿媳晓得的。”

“嗯。”张姨娘满意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以往三姑娘性子不是这般的,年纪越大也越爱亲近人了,譬如那个长房五公子,以往不过是个人人都瞧不起的小庶子,瞧瞧如今,老夫人虽是不喜,但是如今谁又敢给五公子脸色看?三姑娘长兄是二公子,日后要继承国公府的,那五公子日后若是一直这般上进,那前途无量,长房就三公子差了那么许多,那七公子是个小孩儿,如今到是看不出什么来,但是国公爷是要带走的,这回来那也不是什么差的,你呀,在这大宅门里,可要擦亮了眼睛来瞧,你父亲虽然也在做官,但是比起长房来说,那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们二房还是靠着长房的。”

这些事,安氏自然也明白,单看长房的公子姐儿便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