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着眼,还是难以入睡,脑中回想着白日听到的流言,凌钰心中还是难以咽下这口气。千回百转,她终于还是问起:“子陆,你睡着了么?”

陆玦的手从被中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心间那口气憋着真是难受,闭着眼,凌钰有些疲惫地说起:“子陆,我很相信你可以给我们母子未来。”

陆玦握她的手一动,“阿钰,你睡不着么。”

“我相信你能够给我想要的一切,子陆,我相信你啊……”语气渐渐低沉,她这样说着,紧闭的眼眶都是湿润的。

陆玦的心一震,她的异常让他明白,她知道了那些流言蜚语。迟疑着握紧她的手,往日他辜负了这一份信任,而今他不能再辜负她的信任了。

一年一度的农桑礼在卞耶王都一处空旷农地举行,这里四处绿水环绕,山峦青翠。陆玦将这一场农桑礼举办得隆重,凌钰原本想让瑞氏来领女眷们参加,她怀了身孕正好可以休息。不过陆玦却和她想的不一样,他携她一同去参加,百官身前更亲自搀扶,生怕她怀着身孕会有闪失。

在所有人的注目里,凌钰渐渐有些清楚,陆玦是想让众人都明白他待她的心意,他对待流言的态度。唇角一扬,凌钰也朝陆玦柔声笑语,配合着他。

农桑礼才进行到一半,林淙突然从路口亟亟走来,清瘦的身体越带着疾风劲雨的气魄,他停在陆玦身前行礼后沉声道:“天子,青国君上已抵达沪阳,魏军早有防备。此刻他们应该在城下交战了。”

陆玦眸光一敛,冷笑一声:“魏庭已有防备了。”

“不过沪阳的军队人数并不多,云公五十万兵马攻占沪阳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个寡人知道,只是……”陆玦眉间添了忧色。

林淙小心望他道:“天子是在担心魏国的机关吗?”

陆玦沉吟着没有答,不过林淙已是知晓了,“梁肇启死前在墙壁上留下那些字,他说的如果是真的我们就不必担心,若不然,殊死搏斗终归难免。”

“殊死搏斗终归难免……”陆玦一笑。转身来携凌钰的手,“让云公安心打好这一场仗,寡人与夫人先回宫了。”

余下的农桑礼交由了百官与女眷们,回去的銮驾上,陆玦一直在游神沉思。凌钰在他身侧问道:“你是担心魏国的机关吗?”

他没有说话,凌钰握住他的手:“不用担心,梁肇启不是说过了机关只是缓兵之计。他不过是想骗你多争取活些日子吗。”

“你怎么就相信?”陆玦突然抬眸望来。

这一句话让凌钰噎住,她不知该与陆玦说什么好,呆呆看他,无言。

陆玦唇角浮起一笑:“我还真担心魏庭布下机关,如果梁肇启没有死,我真想亲口听他说出真相来。”

端坐銮驾中,凌钰只感觉后背生凉,“可惜他已经死了。”

“是啊,可惜他已经死了。”

她隐瞒了。还是隐瞒了。陆玦袖中的双拳紧握,一路他们再无话,他也不知要说什么。身边这个女人连他都骗,都隐瞒,他不想再说下去。

到了王宫,陆玦下车后还是伸手去扶凌钰,等她站稳。他道:“我去处理军政,让宫人送你回去吧。”

凌钰安静看他:“不必了,我自己走吧。”她知道他在想什么,因为从前他不会放心让她一个人走。

松开手转身,陆玦没有追来,心底渐渐凉了,路过凤华宫凌钰没有进去,而是径直走去了摘星台。经过一片花海,秋千架下竟蹲着陈郢的身影。凌钰一时微有诧异,上前道:“候人。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