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姬和玄觞两人闻声望去,便只见一位身着墨绿色综裙的美妇人一脸惊喜的朝着他们走来。

“小觞觞,快过来给娘瞧瞧,是不是又长高了?”说话间,便见那女子走到了玄觞的面前,径直捧着他的脸便仔细的将他望着,甚至手还轻轻的拍着他的头。

来人正是罗刹宫宫主的夫人——竹溪,也就是这兄妹俩的生身娘亲。

“娘。”声音低沉了唤了一声之后,玄觞便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那,任由自己的脸被人掐的变形发红。

满脸疼爱的看着玄觞,隔了好半晌之后,竹溪好像方才反应过来,一旁还站着一个玄姬。

“小……”

“我发誓,娘你要是像喊他那样喊我的话,我立刻就去死。”瞧着竹溪终于注意到了自己,玄姬一脸防备的看着她,唯恐她又语不惊人死不休。

“哎呀、哎呀,好好的又提什么死呀活呀的!”

“娘,您快管管兄长吧,再不拦着他,他就要活活将我给掐死了。”狠狠的咳嗽了两下,玄姬赶忙提醒竹溪自己的现状。

“二玄儿你吐血了,这是怎么回事呀?”听闻玄姬的话之后,竹溪方才注意到,她竟然受了伤。

也不知她是反应慢还是刻意当作没看见,竟到眼下方才反应过来玄姬受了伤。

可是玄姬听闻她的话一出,却险些直接吐血身亡。

二玄儿是什么鬼啊?!

“娘,您能别再随意给我起名了,行吗?”就好好的叫她玄姬难道不好吗,非要唤她一些莫名其妙的称呼,实在是尴尬死了。

闻言,竹溪扶着玄姬的手不禁一顿,随即满脸委屈的说道,“你不让娘亲唤你小姬姬,那娘亲只能再另换一个了。”

“但是这个……”

“你娘亲说你叫什么你就叫什么,没大没小的顶嘴,是不是又想挨板子了?!”忽然,旁边传来了一道异常浑厚的声音,顿时吓得玄姬面如土色。

“不是、不是、不是,我就是二玄儿,我是、我是,娘亲您说得对,我日后就叫这个名字。”一边神色恭谨的认着错,玄姬一边战战兢兢的问道,“爹您怎么也过来了?”

只见来人体格魁梧,面容凶煞,当真骇人如阎王一般,可是偏偏目光一落到竹溪的身上,顿时便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缓步走至了竹溪的身边,怒目瞪着玄姬和玄觞兄妹俩,似是下一瞬就欲动手似的,“是你娘想你们了,否则我才不会过来呢!”

“爹娘若无事的话,孩儿便先告退了。”说着话,玄觞便欲转身离开,不料却被玄姬一句话给止住了脚步。

“诶,爹娘好不容易来一趟,兄长大人你不陪陪也就罢了,怎么可以还是只顾着同那青楼女子快活呢!”说完,玄姬便赶忙蹿到了竹溪的身后,生怕玄觞因此又对她动手。

“青楼女子?”

看着竹溪和玄翳齐刷刷的将目光落到了玄觞的身上,玄姬顿时笑的幸灾乐祸,好像已经忘记了方才被玄觞殴打的疼痛。

“觞儿,什么青楼女子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听玄姬说的模棱两可的话,竹溪赶忙拉着玄觞追问道。

见状,玄姬的眼中不禁闪过了一抹计谋得逞的笑意。

看他还敢再管着自己,这下看他要如何向娘亲解释。

她这位冷漠的几乎不近人情的兄长大人素来天不怕地不怕,可是他唯一怕的就是娘亲,她是因为害怕惹恼了娘亲进而遭到爹爹的毒打,但是玄觞就只是真的在意娘亲而已。

有了这个软肋,她看他还怎么欺负她!

不过利用娘亲攻击玄觞有一个风险,那就是爹爹经常带着娘亲出去玩,一旦待到他们走了,那她的日子就会过得水深火热。

只是眼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能折腾他一下是一下。

“娘亲,孩儿刚好要将此事告诉您,就算您和爹爹没有来此,孩儿还打算通知您回来的。”

“怎么了?”

“孩儿想成亲了。”

话落,便见其余三人一脸惊诧的望着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成……成亲?!”眸光惊恐的望着玄觞,玄姬甚至激动的结巴起来。

这还是她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兄长吗,怎么会忽然想起要成亲这种事情呢?

忽然想起了什么,玄姬不确定的朝着玄觞问道,“你不会是要娶那个什么叫惜泪的吧?”

“不然娶你吗?”说完,玄觞神色恭敬的扶着竹溪的手朝着院外走去,“娘亲,您一路舟车劳顿,孩儿先送您去休息。”

瞧着他们三人的身影渐渐消失,玄姬甚至还未回过神来。

他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为何非要逼着她同他吵架呢!

轻轻摸了摸自己痛的难以呼吸的肋骨,玄姬决定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若是待到爹娘一走她的苦日子怕是就会来了。

一瘸一拐的离开了院子,随即暗处的人便将她的行踪禀告了玄觞知道,而他听闻之后面色虽是未变,但是眼中却极快的闪过了一抹异色。

终于走了……

话分两头,且说云舒这一边,她依言来到尉迟凛约她见面的地方,却发现竟还是上一次她为夜倾昱求药的地点。

眼眉微挑的望着坐在椅子上的人,云舒的眼中不觉闪过了一抹诧异。

尉迟凛较之之前看起来,身子似乎虚弱了些。

上次那一箭虽是不至于完全要了他的命,可是必然会将他重伤,他如今这副模样,面色苍白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你果然来了。”

“尉迟先生有请,凤卿不敢不来。”说着话,云舒便神色闲闲的抬脚走了进去,眼神不经意间四下打探了一下,却没有感觉到周围有丝毫的杀气。

“别看了,人不在这里,你既是如此聪明,不若猜一猜,我将她藏在哪儿了?”挑衅的朝着云舒一笑,尉迟凛的眼神中透着满满的自信。

一听这话,云舒微微勾唇,随后状似漫不经心的说道,“你为何觉得我会相信你抓到了我二姐姐?”

“若是假的,那此刻在下大可以直接绑走了你,却实在没必要再在此多费时间了。”

“既是真的,那条件是什么?”

“凤姑娘果然聪明,在下也不求别的,只要你能交出凤家的那些财宝,在下自然不会为难二小姐。”

闻言,云舒转头对视上尉迟凛的视线,眸光愈见幽暗,“夜倾瑄居然还在打那笔东西的主意!”

瞧着云舒似是并不打算直接言明的样子,尉迟凛倒也不心急,口中优哉游哉的叹道,“二小姐虽然是个女流之辈,不过骨头倒是赢得很,果然很有凤家人的骨气。”

“你把她怎么了?”云舒猛地揪住了尉迟凛的衣领,眸中杀气四溢。

“别担心,她如今可是我手中最宝贝的一颗棋子,我哪里能让她那么轻易的死去呢!”

“让我见她,否则的话,就算你将她杀了也休想得到那笔银子。”毕竟对于夜倾瑄而言,得到凤家的财宝才是最为重要的,其次才是除掉她。

听闻云舒的话,尉迟凛眼眸微垂的深思了片刻,随后方才缓缓的起身走至了门口的位置,从怀中掏出一个千里火发射到了天上,似是在给扣押凤梧的人传信。

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等着尉迟凛的人来,云舒的手指一下下的轻轻敲击着膝盖,面上虽然平静,只是眼中却布满了焦虑之色。

尉迟凛坐在旁边打量了她一眼,随后唇边不觉扬起了一抹笑意。

重情重义是好事,可若是因此而被人拿捏住短处的话,那就麻烦了。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云舒方才见到一名黑衣人拉着一个满身血迹的人走了进来。

她下意识便欲站起身朝着那人走去,可是却强自控制住了自己的举动,手也紧紧的揪住了身上的衣裙。

见状,尉迟凛的眼中不觉闪过了一抹得意之色,口中甚至还朝着云舒说道,“凤姑娘不去瞧一瞧吗,那可是你心心念念的姐姐呢!”

缓缓的起身走到那人的面前,见她身上的衣裙已经布满了血迹,云舒赶忙脱下自己身上的大氅披到了她的身上。

她的手颤抖着拨开了凤梧散落在脸上的发丝,似是觉得稍微大力一点都会弄痛她一般。

“二姐姐……”云舒的声音异常轻柔的响起,眼中带着深深的怜惜之情。

凤梧闻声慢慢的抬起了头,对视上云舒视线的那一刻,她的眼睛里顿时就浮出了一丝氤氲的水汽,“卿儿,你来这儿做什么,快走啊!”

若说临来之时云舒还觉得这是尉迟凛的一个局,可是此刻听到凤梧的声音,她却完全可以肯定,这就是她的二姐姐。

忽然将凤梧揽进怀中,云舒反手便飞射出一支袖箭,正中那名黑衣人的心口。

眼睁睁的看着云舒将凤梧护到了身后,尉迟凛眸光一紧,却依旧故作镇定的说道,“凤卿,你觉得你能带她走吗?”

“那先生觉得,你能留得住我们吗?”

深深的看了云舒一眼,尉迟凛摇头叹息了一下,随即方才接着说道,“若非是早有准备,在下自然不会冒险将她送到你手上。”

话音方落,便见从外面涌进了一大批的黑衣人,将她们两人团团围在了中间。

“凤姑娘,在下无意伤你们的性命,只要你说出那笔财宝的下落,你们便可以直接离开,今后生死有命,咱们各凭本事。”

“尉迟先生还是少费些唇舌吧,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若是想要我说出那笔财宝的下落,那你不若将我姐妹二人都杀了。”

闻言,尉迟凛的脸色顿时一暗,随即语气凉薄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便莫怪在下没有给你机会了。”

说完,便见那群黑衣人直接朝着她们攻了过来。

见状,凤梧顿时被吓得双腿发软,甚至连掌心都已经冰凉一片,可尽管如此,她却还是一步站在了云舒的身前,似是要将她挡在自己的身后。

就在这时,还未等云舒做出什么反应,但见房中又出现了几名黑衣人,不同的是,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一张脸谱面具,有的凶神恶煞如恶鬼,有的清新婉约似新月,总之各种各样,千奇百怪。

看着他们忽然诡异的凭空出现,不止是尉迟凛没有想到,就连他手下的那些黑衣人也明显一愣。

他们明明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气息和杀气,为何对方就会如此突然的出现呢?

没有给他们过多反应的时间,云舒一把抱起凤梧便朝外走去,留下那群黑衣人在收拾善后。

眼睁睁的看着云舒如此轻易的便将凤梧带走,尉迟凛初时表现的还是心急,可是随即却又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盯着她们策马离开的身影半晌,他的唇边忽然流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再理会还缠斗在一起的两伙人,他也漫步走了出去,好像丝毫没有因为云舒救走凤梧的事情感到气愤郁闷。

再说另外一边,云舒一路带着凤梧回了六皇子府,可是随即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比起上一次她去找尉迟凛为夜倾昱求药,这次营救二姐姐的行动也未免太顺利了些,甚至可以说,尉迟凛对她的这个行为都能算得上是袖手旁观了。

但这是为什么?

一时没有猜到尉迟凛的打算,云舒便一直皱紧了眉头,直到扶着凤梧下马之后,却见她忽然脚下一软,随后便彻底晕倒了过去。

将人带回房中安歇的时候,云舒看着凤梧渐渐变得青紫的唇瓣,她方才终于明白了尉迟凛的用意。

又是中毒!

难怪他会如此轻易的放过二姐姐,原来是因为他早留了一手。

即便她将人救回来了,可是只要二姐姐身上的毒解不了,那她就还是被尉迟凛拿捏在手中,连带的,云舒也会被操控着。

“嗯……好疼……”忽然,凤梧脸色苍白的躺在榻上,随着她轻言嘤咛出声,她的额头上也随之布满了汗水。

“二姐姐,你怎么样了?”

“好疼,我的肚子好疼。”一边说着,凤梧一边紧紧的将手按在了她的小腹上,甚至已经疼的开始在榻上不停的翻着身。

安瑾然在外间听着她的呻吟声,心下不禁在庆幸着,还好没有让安鱼跟着进来,否则定要将她急死不可。

同夜倾昱相视了一眼,安瑾然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一抹忧色。

“既然能够如此轻易的放凤梧回来,那便意味着,她身中的毒远比咱们想象的还好厉害。”

听闻安瑾然的话,夜倾昱二话不说便起身往外走。

眼下这般情况,便只能找三皇兄帮忙了,否则的话,舒儿定然要跟着担心死的。

而此刻的云舒的确与夜倾昱担忧的样子差不多了,只见她双目赤红的站在凤梧的榻前,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的握住,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见她忽然转身欲走,原本还在迷迷糊糊的凤梧却一把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卿儿,不要去找那个人,不可以告诉他凤家的事情……”

“二姐姐放心,我一定找到法子来救你。”

“不许去,一定不可以妥协。”

随着凤梧的话一句句有气无力的说出来,云舒的脸色却变得越来越冰寒。

衣不解带的在凤梧的榻前伺候了整整一日,直至半夜她的情况好些,云舒这才一脸惫色的找到了夜倾昱和安瑾然。

未免此事被安鱼知道徒惹她烦忧,他们三人均对她隐瞒了此事,左右白日安瑾然带她来皇子府的时候也未说明缘由,是以此刻倒是不怕她心下生疑。

“我已经拜托皇兄出面,由他去夜倾辰,靖安王府中不止一个大夫,想来他们会有办法,只是……”

“有何话,你直接说吧!”

见云舒神色还算正常,夜倾昱方才接着说道,“只是依照那府上的墨熙所言,凤梧怕是被人下了蛊。”

“下蛊?!”

听闻夜倾昱的话,云舒和安瑾然不禁诧异的重复了一遍。

“蛊非毒,不是任何人都能解的,除非找到下蛊之人亲自解除蛊术,否则的话……”话说到这儿的时候,夜倾昱的眉头不禁紧紧的皱了起来。

他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在场的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否则,怕是凤梧就要一辈子被人拿捏在手中,时不时忍受这般锥心之痛,永远当着那个养蛊的器皿。

想到这,云舒的周身便泛起了凛然的杀意。

“如此说来,除非咱们能够抓到那个叫什么尉迟凛的,不然的话,凤梧的身子就没个好了?”

“就算抓了他也无用,这是他唯一帮夜倾瑄得知那笔财宝在何处的方法,他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事到如今她方才明白,为何尉迟凛会如此轻易的让她带回二姐姐。

毕竟比起见不到她的人,还是这般眼睁睁看着她痛苦却又无能为力让人觉得揪心的多。

“舒儿,你先别急,墨熙说他虽解不了这蛊,不过想个法子暂时抑制一下凤梧的痛意还是使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