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为安念曦的这一句话,彻底的颠覆了夜安弦活了十三年的认知。

原来想要拒绝她,就只能打赢她。

那是不是代表着,只要他的武功比她强了,他就能够摆脱她了。

想到这儿,夜安弦的眸光便不觉发亮,却生生刺的安念曦心疼的很。

虽然从小就知道他不喜欢自己,可眼下要面对这么鲜血淋漓的事实,她还是觉得心里难受的很,远远超出了她自己的想象。

一时冲动下脱口而出的话,让安念曦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想到夜安弦如今这个年纪了,不比她是从小学习的武功,就算他从现在开始学的话,也一定打不过她。

这般一想,安念曦便有信心了许多。

“我给你三年的时间,三年之后如果你打得过我,从此往后我便再也不会缠着你,可如果你输了,就要在我及笄那日下聘迎娶我。”

“好。”既然只有这个办法才能摆脱她,那他认了。

看着夜安弦那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安念曦的眸光不觉黯淡了下来,口中却还是蛮横的说道,“哼,你休想赢了我。”

“三年之后自会见分晓。”

被夜安弦这话气的脸色通红,安念曦忽然想起了什么,便恶狠狠的朝着警告道,“在这期间,不准你去勾搭别的姑娘。”

闻言,夜安弦白皙的脸颊不禁微红。

他以为自己是她吗,行为那么大胆,有什么心思只恨不得嚷嚷的全天下都知道。

见夜安弦沉默着不说话,安念曦只当他是已经有了一众人,不禁气的变了脸,一怒之下便拂袖离开。

可是夜安弦见她离开却连挽留一下都不曾,似是只恨不得她尽早走才好呢!

不过望着安念曦鲜红的一道背影,夜安弦的心中竟不受控制的想着,这个野蛮的臭丫头几时也变得这么好看了?

压下心底奇怪的感觉,夜安弦想,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要抓紧练武才行。

他只有三年可用,这时间并不算宽裕。

幸好王府中高手众多,他只要一一向他们求教,也许还可与安念曦比上一比。

说起习武,夜安弦首先找到的便是流鸢。

一来是因为他自小便多是她带着他玩,二来便是流鸢的武功极高。

听闻了夜安弦的来意之后,流鸢却一脸的男色。

“流鸢姑姑,怎么了?”

“我的武功多是杀招,不适合你这样中途修习。”加上他从前半点基础都没有,练得不好,反倒会损害了自己的身子。

“哦……”

“要不这样吧,你去找墨潇学,他的武功很好啊!”

“好,那我就先跟墨潇叔叔学。”

就这样,夜安弦开始了他的习武之路,然而天不遂人愿,情况并没有他想的那么乐观。

尽管他的天资够好,但是奈何这师傅实在是选的不咋滴,是以王府的练武场中便经常传来这样的对话。

“墨潇叔叔,这个招数我觉得……”

“小世子您等等哈!”说完,墨潇便火急火燎的朝着一旁的流鸢飞驰而去,“小媳妇你要搬兵器啊,我来帮你。”

等到他好不容易回来了,两人才又练了没几招,情况再次发生。

“抱歉啊小世子,您见谅。”转身奔向了流鸢,墨潇笑的一脸谄媚,“小媳妇你要擦拭宝剑啊,我来我来,你快去歇着。”

夜安弦:“……”

久而久之,夜安弦发现他的武功没学怎么样,将来倒是极有可能成为宠妻的一把好手。

再比如,夜安弦正在和墨潇背诵心法口诀,但是背着背着就发现有些不对劲儿了。

“气沉丹田,媳妇儿放心间,这个……”

“啥?”夜安弦惊讶道,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额……不是、不是……”

无奈的看着墨潇,夜安弦觉得再继续学下去的话,他都不用比了,直接让安念曦一掌劈死他算了。

是以最后,夜安弦果断放弃了墨潇这个师傅。

想着王府的这些暗卫中当属皇叔身边的墨刈武功最高,于是夜安弦便去请教他,但是结果却有那么些不尽如人意。

原因则是墨刈一心都扑在了紫鸢的身上,平日便是他自己亲生儿子墨小一都极少管,更何况教夜安弦习武这样费力费时的事情。

“还望小世子恕罪。”比起墨潇那个没正调儿的,墨刈则是选择一开始将话说清楚。

“无妨。”

心知墨刈是想在平日闲下来的时日里多陪着紫鸢姑姑,夜安弦倒是也不好再勉强他。

谁知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却不妨素来沉默寡言的墨刈竟好心为他指了条明路,“墨音和墨影他们至今都没有个媳妇,他们倒是空闲的很。”

“多谢墨刈叔叔。”毫不吝啬的朝着墨刈甜甜一笑,夜安弦便兴致勃勃的跑去找了墨音和墨影。

事实上,这两位的武功也是数一数二的,只是因着为人有些吊儿郎当的,是以流鸢不建议他多和他们混在一起。

但是如今他也算是长大了,自然不会受到什么影响,而且为了能够打赢安念曦,就算有些影响也没什么。

只是夜安弦万万没有想到,他自己倒是想得开,可墨音和墨影两人听闻了他的来意却毫不犹豫的直接拒绝,甚至还一副不大高兴的样子。

见状,夜安弦倒是有些不解。

“为何不肯教我武功?”连墨刈和墨潇都说了,他虽心性单纯了些,但是天资聪颖,是习武的好苗子,怎么偏偏他们不愿意教他?

“小世子,这送上门儿的媳妇您都不要,您是怎么想的啊?!”

不妨墨音会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话,夜安弦的脸色不禁微红。

他心想说,这样的媳妇并不是他想要的。

“咱们哥俩可是混到至今都没娶上个媳妇,等您长大了就会明白,您如今呀,是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听属下一句,快点让雍锦王爷带着您去安家下聘吧!”

“我不想娶她。”

“以后就会想了,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吃,如今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将来可是哭都找不到调儿了。”

被墨音和墨影说了一通,夜安弦犹豫的转身离开了。

他们两人不想教他便算了,为何还反倒规劝起他来。

自此之后,夜安弦便彻底的走上了这条求师之路,可是他遇到的人却总是奇奇怪怪的。

找墨熙吧,那家伙总是拿着药箱和他侃侃而谈。

至于宫九呢,则是整日围着灶台转悠,总之靖安王府中的人好像就没有一个是真心帮他的。

颓丧的坐在湖边,夜安弦一时犯了难。

恰在此时,刚好夜安歌和清魄两人从湖边走过,瞧着他这般无助的样子便不禁顿住了脚。

“安弦。”

“小堂姐……”可怜兮兮的唤了一声,夜安歌甚至都要怀疑他下一刻是不是就要哭出来了。

“还在为念曦的事情发愁吗?”

“嗯。”如果他打不赢她,就得娶她了。

想到这种可能,夜安弦便觉得他整个余生都灰暗了。

眸光清冷的望着夜安弦,夜安歌不觉想起了念曦和她说的话,于是便开口问道,“你当真如此不想迎娶念曦?”

“我……”不知为何,面对夜安歌的问话,夜安弦竟没有有一瞬间的犹豫,而也恰恰是这一瞬间的犹豫,让夜安歌心下有了底。

“让清魄教你武功吧!”

“真哒?”

“嗯。”

清魄的武功集合了地宫所有的人,如今便是连父皇也会对他指点一二,有他教安弦的话,莫要说是打赢念曦,便是单挑地宫的暗卫也是使得的。

只不过,这过程可能会苦一些。

……

自从夜安弦跟着清魄开始习武之后,几乎是将每一日当成末日来过。

因着他本没有半点的武功功底,再加上学习的时间晚,是以清魄对他的要求可谓是更加严苛。

他虽从不说话,但是却将每一招每一式都仔细的做给夜安弦看。

这日两人练完武,夜安弦还未来得及歇息一下,便见安念曦怒气冲冲的找上了门儿,瞧着架势定然是何人又招惹了她。

而夜安弦打死都没有想到,那个人居然就是他!

“我问你,那个小姑娘是怎么回事?”才走到夜安弦面前,安念曦便质问道。

“哪个小姑娘?”茫然的望着安念曦,夜安弦一时不解她说的是谁。

“就是那日与你在街上嘻嘻哈哈的那个小姑娘,长得白白净净,很可爱的那个。”话说到这儿的时候,安念曦都险些哭出来了。

那个姑娘长得比她娇俏,比她笑起来甜,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是她和夜安弦站在一起的时候,当真是极为相配的。

不像她,整日就知道打打杀杀,半点女孩气都没有。

难怪夜安弦不喜欢她,想来便是因为这个。

越想下去安念曦便觉得伤心,不觉红了眼眶,可是却倔强的转过了头不让夜安弦看到她流泪的样子。

“你……”

“哼,再让我看到和她在一起,我就杀了她。”愤怒的留下了这句话之后,安念曦便抹着眼泪跑开了。

一时间,夜安弦无措的站在原地,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印象当中,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安念曦流眼泪。

从小到大都只有她将别人欺负哭的份儿,哪里有她被人欺负哭的,今儿的太阳莫不是打从西边出来了。

而且,她口中说的那个姑娘,应当是嫣然没错,可她是小堂哥的童养媳,和他又没有什么关系,安念曦哭

什么呢?

静静的站在那,夜安弦好像并没有打算去追安念曦,也好像完全不担心苏嫣然的死活似的。

因为他很清楚,虽然安念曦的脾气很大,但是她并不坏。

对于一直向往成为女侠的她而言,是不会轻易伤害无辜的。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对他的时候就例外的很。

且说安念曦一路哭着跑回了安府之后,却不妨正被安瑾然给撞了个正着,一见自家宝贝女儿哭的梨花带雨的小脸,某位女儿奴的侯爷顿时便怒了。

又是夜安弦那个兔崽子,仗着他爹是王爷便又欺负他女儿,不给他点教训他就不知道厉害。

只是比起那些,还是先哄好他的女儿要紧。

“念儿……”

“呜呜……爹,夜安弦他和别人勾搭上了……”方才听闻安瑾然开了口,安念曦当时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什么?!”

“他不止是不喜欢我,还和别人好上了。”一想到这种可能,安念曦便哭的好不心酸。

见状,安瑾然只恨不得立刻就杀到靖安王府讨个说法,不过最终却被安鱼给压服住了。

示意安瑾然别跟着添乱,安鱼拿着手帕轻轻擦拭着安念曦哭花的一张小脸,语重心长的问道,“你怎么知道安弦喜欢那个小姑娘?”

“他们两个人一起走在街上,还有说有笑的,夜安弦他都从来没有那么对我笑过。”

“那你知道那个小姑娘是谁吗?”

摇了摇头,安念曦哭声渐歇,“不知道。”

“她是安陌从府外捡回来的一位小姑娘,找不到家了,也怪可怜见的,却并没有和安弦有什么关系,你连事情都没有打听清楚就跑去王府胡闹,让人家如何想你?”

“可是……”

“念儿,错了就是错了,没有可是。”

不忍心安念曦被安鱼如此严厉的教导,安瑾然便赔着笑脸道,“好了、好了,咱们念儿一时激动了而已,下次不这样便是了。”

“你也是,这么大的人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和孩子说,定要陪着她胡闹!”

“是、是、是,我们爷俩都错了。”

无奈的瞪了安瑾然一眼,安鱼便拉着安念曦的手回了房中,徒留下他一个人站在风中石化。

一旁伺候的小丫鬟翠儿见此,眸光却不觉一闪。

自从她被买到这府里当下人之后,可是发现了一些惊奇的事情。

且先不说老爷从不在外置办些产业,这府里半点收入都没有,可偏偏无论是夫人亦或是小姐,使起银子来半点都不手软。

不止如此,这满府的丫鬟和下人也不少,月银自然也是一笔大数目,却不知都是从何而来。

便是那些不算,还有一事倒是愈发令翠儿上心。

老爷的后院里除了夫人便再没有旁人,甚至连个通房的丫头都没有,这就令人感到有些奇怪了。

而且,小姐如今已经这么大了,夫人却从未再次传出有孕的消息,翠儿便不禁心想着,必然是夫人年纪大了,自己生不出儿子也不想别人生出儿子,是以才将老爷管得死死的。

这几日她一直在细细的观察,发现老爷很怕夫人,想来是因为宫中皇后娘娘的关系,否则的话,哪里会有男人那般纵容女子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呢!

不着痕迹的抬头扫了一眼安瑾然的侧脸,翠儿的脸色不禁微微泛红。

却说安瑾然如今也不过刚过而立之年,容貌倒是未有什么明显的变化,气质倒是比从前更加成熟稳重了,虽说实际上行事比从前还要幼稚了许多,但那是在面对安念曦的事情上,除此之外,他便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川宁侯。

是以一开始进府的时候,翠儿就被他吸引了。

只是那时她初至这府里,想的也不过就是好生伺候主子,将来多地些银子而已,可是渐渐地,她觉得比起一直做奴才,自然是当主子比较好。

若是她能怀了老爷的孩子,便能当个姨娘,从此也算是半个主子了,便再也不用伺候人了。

虽说夫人厉害的很,可哪个男人不想自家香火传承呢!

想到这儿,翠儿的眼中便闪过了一抹志在必得的决心。

她如今只需要一个时机,一个能够避开夫人在场的机会。

而翠儿没有想到,这一日这么快就到了。

原是这日安鱼带着安念曦进了宫,因着恐安瑾然又不顾长幼的吓唬夜安弦,是以安鱼便“勒令”他独自待在府里。

奇怪的是,他竟然乖乖的听了话。

将那母女俩送上了马车,安瑾然吩咐紫舞好生保护她们之后,便回了自己的书房。

不多时,便见翠儿端着一杯茶走了进来。

“老爷,请用茶。”

“搁那吧!”说着话,安瑾然缓缓的睁开了微闭的眼眸,饶有兴味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她约莫着也不过双十年华,看起来为人倒是机灵的很,

只是……

不要机灵过了头就好!

含羞带怯的瞄了安瑾然一眼,翠儿斟酌着问道,“瞧着老爷神色倦怠,可是昨夜没有休息好吗?”

“嗯。”

安鱼在他身边躺着,他便只想睡她,哪里还顾得上睡觉,偏偏她近来小日子到了,他夜里折腾起来去冲了几次的凉水澡,这才堪堪熬过这一夜。

可是翠儿很明显错会了安瑾然的意思,只当他是厌倦了安鱼却又巴望着有子嗣,是以才勉强自己与安鱼恩爱。

想了想,翠儿便又朝安瑾然走近了几步说道,“不若奴婢帮您捏捏肩吧,会舒服些?”

“只是捏肩哪里会舒服呢!”安瑾然微眯着眼笑道,语气中带着若有似无的撩拨之意。

闻言,翠儿顿时心下一喜。

她就说老爷必然不会甘心忍受夫人的,他只是没寻到机会,否则的话,这男人哪有不偷腥的。

微移莲步走到了安瑾然的身后,就在翠儿准备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时,却不妨一道黑影猛地朝她飞来,她躲闪不及,便刚巧被砸了个正着。

随即响起“哐啷”的一声,茶杯应声而裂。

捂着自己流血的额头,翠儿吓得跪在了地上,大气也不敢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