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傲雪静静听着沧笙的话,再抬头时,从不落下的泪水,此刻竟肆意滑落面颊,打湿了衣襟。

曾经一度认为自己没有泪水,看来不是没有泪水,不过是没有到伤心的极限罢了。

尽管看不清,但沧笙还是感觉到了白傲雪在哭。心中狠狠悸动。

她......是为他而落泪吗?

这是他没有奢望过,也从来不敢去奢望的。

轻轻抬起手,艰难又缓慢,却不能阻止他想要去触碰白傲雪面颊的信念。

想要...想要将为他而流的泪水拭去。

那张容颜,永远都只要高傲漠然便可,那双凤眸,永远都只要桀骜倔强便可。冷眼看尽时间冷暖。

不要伤心,不要为了他的离开而伤心。

不要哭泣,不要为了他的离开而哭泣。

因为,他不是一个幸运之人,没有得到过眷顾。这样的他,本就不该出现在她的生命,但他又无时无刻都在庆幸着,他在她的生命中出现过,虽然短暂却总归让她不能忘记。

“傲雪...你还记得,那次我们初见时,你问我的名字时,你说过的话吗?”沧笙轻轻问道。

白傲雪眼眶通红,泪滴滑落脸颊,狠狠砸落在地上,溅起了些微的尘土,最终全都消失不见。

“我记得啊。我说静水深流,沧笙踏歌。多好听的名字啊。”白傲雪抬头,闪动着点点星光的凤眸倔强的弯起。

沧笙点点头,轻启唇角:“那时,我真的很开心。发自内心的开心,因为这个人没有将我当作低等人看待啊!”

好似回忆起了曾经初见时的情景,沧笙嘴角轻轻勾起,似清风一般郎朗的弧度。

“那你还知道,最后一句是什么吗?那时你只说了上半句啊。”沧笙看着白傲雪,瞳孔渐渐失焦。

白傲雪想摇头,不想说。却看到那涣散的瞳孔中充满希冀,拒绝的话语止于唇边。

泪水再次争先恐后的夺眶而出,白傲雪深深呼吸,心中有些疼。胸腔之中的空气好似有些不够。

“三生阴晴圆缺...一朝悲欢离合...”薄唇轻启,白傲雪看着渐渐阖起双眸,没有触及自己的手已然缓缓垂落。

这一丝好似慢动作,横跨了半个世界。

泪水模糊了双眸,但白傲雪还是看到了沧笙那未曾出声的话语。

“果然啊...一朝悲欢离合...这是我的命啊!”

白傲雪慌乱的抓住沧笙的手,紧紧攥在手中。低垂着头,沉默不语。

空旷的地牢,只有赵公公悲戚的哭声。

自始至终,君夜魇没有说过一句话,但看着哭泣的白傲雪,拳头紧紧攥住。心中泛着狠狠的疼意。

对于这个世界而言,少了一个人没有什么不同。但对于白傲雪而言,沧笙的离开,给她的打击是巨大的。

这个笑似郎朗清风的男子,这个在她来到这个世界,孤立无援时帮助了她的男子,就这样带着对这个世界的绝望,与彻底的解脱悄然离世。

他似假日的清风,偶然的出现,短暂的停留。最终无牵无挂的离开。

君夜魇几次轻启薄唇,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这样无力的感觉让他难受。他的阿雪难过了,伤心了,他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君夜魇,我想带沧笙离开。他肯定很想与赫连沧月葬在一起吧。我没有为他做过什么,却欠了他很多,这一次,就换我来为他做些什么吧。”白傲雪轻轻将沧笙的手放下,轻声说道。

君夜魇一听白傲雪说话,瞬间柔和了眼眸,薄唇微启,带着仅对白傲雪才有的柔情道:“好。我们带沧笙离开。”

白傲雪缓缓起身,再次抬头时,眼中早已没有了泪水,一片清明与桀骜。哪有一丝脆弱可见,好似刚才哭泣的那个人,根本不是她一样。

好似刚才的所有,都是幻觉。而她一如既往的漠然傲气。

无论如何,她都知道也提醒着自己,她是白傲雪,脆弱不能超过三秒的白傲雪,脆弱是致命的,她怎能允许自己在别人面前展现。

扫视了一眼这肮脏的地牢,白傲雪看着那个一开始,便想要轻薄沧笙,却被曌制服的肮脏男子,眼中冷芒划过。

“曌,卸了他的双手双脚,划了他的双目,割了他的舌头。这样的人,活着只会让这个世界更加肮脏,既然如此,我便来做一次屠夫,为这个世界清理清理垃圾。”白傲雪冷眼看着因为自己的话,面色惨白的男子缓缓说道。

说罢,便将手中的弯刀掷给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