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下去拿被子,你好好上班。”她往嘴里满满地塞了一口面条,鼓着腮帮子嚼。

莫越琛抓过纸巾,往她的脸颊上擦了一下,低声说道:“开我的车,完事了去我那里。”

“我还以为你会给我买辆车呢。莫叔叔你给我说说,你有多少钱?”她抬起眸子,好奇地看着他。

“不知道。”莫越琛摇头。

童心晚看了他一会儿,耸耸肩,“你还和我保密呢。”

“嗯,免得你全骗走了。”莫越琛尝了口面条,味道很糟糕。面煮得太烂了,油放得过多,特地放的肉沫炒得太老……

童心晚一有心事,就浮燥不安。那也怨不了她,20岁的年纪,但是经历的事是别人只在电视和小说里见过的。她现在就像浮在大海上的一只小船,摇摇晃晃,不知道往哪边才是岸。

在这之前,她觉得莫越琛是她的帆,是她的灯塔,她看着他、拉着他的衣角应该能上岸的。但是凭空冒出来的姐姐,让童心晚觉得这座塔又变得虚幻了。他的光很暖,也很缥缈。她站在他的光下,眼前一片璀璨,别说岸了,连他都看不清了。

“能说说我那个……姐姐吗?”她放下碗,小声问道:“她好看吗?也有大胸,长头发还是短头发?”她清了清嗓子,故作轻快的语气。

莫越琛其实不愿意起提叶莘。那件往事对他来说,充满了负罪感。时至今日,他总能想到大火熊熊的那一幕,叶莘火里翻滚……

他又不是个铁人,真的能对所有人和事都冷酷淡漠。何况叶莘,她是曾经陪他走过那段时光的人。

莫越琛从小性格就内向,他不喜欢这个家的氛围,总感觉自己是外人。尤其是老爷子当着全家的面立下那样一份遗嘱之后,全家人对他的态度更加古怪。他感受不到半点家的温情,全是防备、疏离,客套。

叶莘总能看清他的心事,温柔并且体贴。他是享受那种感觉的,人性里的自私就在这里面展现出来。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有多完美,他有自己的自私和狭隘,也有自己的欲望和野心。更不愿意在乎别人的感受如何,一年又一年地相处下来。叶莘动了情,他却还在等童心晚长大。

叶莘的死,说到底是他抹不去的罪。

他沉默了会儿,沉声道:“心晚,她是一个很好的女人,仅限于此。”

什么意思啊?童心晚揉揉鼻头,闷闷地说道:“比我好?”

这问题是绕不开的,童心晚想知道什么事情,你若不干脆点儿告诉她,她能自己拖把锄头把这里挖个底朝天。

莫越琛沉默了会儿,起身上楼,去了书房。

他有叶莘的全部资料,如果她真的想知道这个姐姐的过往,那就告诉她吧。这也是叶莘的心愿。他只是不确定,童心晚发现童思林那些恶劣的一面,会不会又要难过。

童心晚咬着唇,气闷地看着他的背影。讨厌的莫越琛,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说就不说呗!

她把碗筷砸得砰砰响,一脚跺得比一脚重。

叮咚……

门铃响了,童心晚趴在猫眼往外看了一眼,外面的男人有些面熟……

对了,童心晚在电视新闻里见过他,这是唐诗的父亲。平常威风凛凛,西装革履的模样,这时候却发丝凌乱,衬衣皱巴巴的,还沾着好多脏东西,慌得一脸的热泪。

她打开门,还没开口呢,唐市长冲了进来,一把推开她,大声嚷道:“越琛,你怎么不接电话?唐诗自杀了,车在下面等你,赶紧出来。”

莫越琛从楼上大步下来,脸色黯沉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小时之前在酒店发现的。郑医生他们还在会诊,不敢乱动……”唐市长急得喉咙发颤,拽着他就走。

看着唐市长焦急狼狈的样子,童心晚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的爸爸,爸爸在她面前时也是这样慈爱的一个人,她发烧头疼都能让他急得要哭。

明明是个好爸爸……明明是个很好的爸爸……

她跑上楼,把他的外套和手机拿过来,追到楼下,在车启动的时候,丢进了车窗里。

“在家里等我。”莫越琛急声说道。

童心晚咬着手指尖不出声,在楼下站了会儿,飞快地返回楼上,收拾东西,准备去北方工厂。

“舒律师我是童心晚,麻烦你把我妈妈所在的医院的地址发给我。”她一边往身上套外套,一边开着手机免提打给舒琰。

“你要去?”舒琰问道。

“对……”童心晚跳了一下,拉好牛仔裤拉链,弯下腰对着手机大声说道:“我家莫叔叔也去,麻烦你现在发给我。”

那边顿了一下,响起了顾辞的声音,二人的声音很轻,就在她有些不耐烦的时候,舒琰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好的,我现在发给你,那边治安有点乱,注意安全。”

“明白。”童心晚匆匆挂断手机,打开床头柜,犹豫了一下,把莫越琛放在里面的现金拿上了。莫越琛没有主动给过她现金,她也不好意思要。但是昨天她买床品把自己本来就不多的钱花得差不多了,只买得起来回的机票。万一妈妈可以一起回来,还要需要用钱,那她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