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祭月确实是醒了。人也是刚刚才醒,迷蒙双眼望着拜月,只当是她们已经阴阳相隔,泪水婆娑,湿了眼眶,模糊了视线,“拜月……”祭月以为她死了,以为她是在幻象里看到这个人,想伸手去摸摸,却无力抬手。

“别乱动。”拜月强忍住泪水,瞧着瘦得不成人形的祭月,心底抽痛。祭月乖巧听话,没有再动,只是目光瞬也不瞬地望着拜月,仿佛要把这人描摹刻入心底,她真怕喝了孟婆汤就忘了这个人。胡太医说:“人既然苏醒了,便是无大碍了,需要些时日静养,慢慢就好了。”祭月瞧见胡太医,混沌的思绪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胡太医也死了吗?祭月用一种诡异的眼神望着胡太医。胡太医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轻轻拍了一下祭月的小脑门,笑道:“祭月大人,谁都没有死,你已经醒了,醒了,没事了,晓得吗?”祭月望望胡太医,不相信,目光移到拜月身上。拜月恭送胡太医,等房里就剩俩人,她坐到床头,探手摸摸祭月的额头,柔声道:“痴人,舍得醒了?”

“拜月?”

“嗯。”

“不是幻象?”

“嗯。”

“我没死?”

“嗯。”

“拜月!”

“祭月。”拜月忍住的泪水,在只有她们二人时,终于洒在祭月的胸口,祭月用尽身体残余的力量抱紧拜月哭声道:“拜月,我好讨厌你!我那么想你,你都不肯回来,见不到你,我死也不瞑目,唔……”拜月的唇封住祭月还欲说话的小嘴,她可不想听到那恼人的话语。

“啊!”祭月惨叫一声,没等来温柔缠绵的吻,拜月狠狠地有咬了她的唇,“你再敢说混账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外面传来话语声,“花朝特地来探望双月大人。”拜月抹去眼角的泪,也帮祭月擦了擦眼泪,食指抵唇,嘘了一声,低声说:“你假装睡着,莫要说话。”祭月乖乖地闭上眼,拜月起身去开门。

“花朝见过拜月大人。”花朝施礼,拜月忙说:“这是在折煞卑职,拜月该施礼才对。”

“祭月大人怎么样了?”花朝关切地问,“一直想过来看看,但怕打扰到她休养,今天听翠儿说,祭月大人醒了。”边说便边往里面张望。

“哦呵,多谢花朝挂念,”拜月面露难色,“这可怎么好呢,祭月是醒了,但很快就睡过去了,现下还睡着呢。”

“啊……”花朝突然意识到,拜月许是不想她进去,“我能进去看她一眼吗?”明知拜月不愿,花朝还是提出要求。拜月不好再拒绝,故作才恍然明白,“瞧瞧我这脑子,卑职都忘了待客之道。”拜月说着,让开一条路,说:“花朝如此惦记祭月,是她的福分,祭月何德何能。”

“这话说得就见外了。”花朝进来,打量四处,摆设简单,可见双月都不是虚荣之人,“祭月大人平日里与人为善,帮了我不少忙,而且,翠儿也对祭月大人念念不忘,我也算是代翠儿过来看看。”

花朝环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是有一点,这房里并没有桃木符的味道。花朝借着回头和拜月讲话,瞥了她的腰间,没有桃木符。到了床前,祭月阖闭眼眸,呼吸低缓匀称,似是睡熟了,“脸色虽还是苍白,气息也微弱,但呼吸匀称,静养时日慢慢就好了。”花朝说。

“哦,花朝还懂这个?”拜月惊讶地问,赞许道:“难怪皇上欢喜你,知书达理,体贴下人,还博学多才。”花朝面色一红,“拜月大人可别这么说,花朝承受不起。”拜月莞尔一笑,没有继续说。

“我自幼习过一些医理,多少懂得些,拜月大人介意我给祭月大人把脉吗?也算是尽我一点力所能及的心意。”花朝低眉说道。

“可以。”拜月笑道,站在原地没动。花朝掀开被子,第一个落眼处,是祭月腰间,没有桃木符。花朝拿出祭月的手,把被子盖好,摸上脉搏,边说:“脉相还是有些不稳呢。”

“哦?那严重吗?”拜月始终站在旁边,花朝捏了捏祭月的手心,祭月差点乱了气息,“祭月大人醒来有说什么异常的话吗?”

“不曾。”

“那记忆是否有错乱?”花朝探手摸摸祭月的额头,祭月忍着想躲避开的厌恶感,她虽然与花朝关系还算不错,但她很排斥除了拜月之外的人对她有过于亲密的动作,而且,拜月比她更排斥,此刻为何不阻止花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