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是因为给我发短信的人不是林至诚而掉眼泪,还是因为在这样孤零零的时刻内心被狠狠地戳中而哭,总之我觉得自己又变成了不折不扣的爱哭包。

这跟我之前给自己设下的训诫背道而驰,可是我却无法让眼泪停下来。

给我发短信的人是吴开宇。

他说:“周沫,过两年周吴的年尾聚餐你有空回来吗?厂里面那几个大婶明天家里打年饼,让我问问你要回来的话,她们让家里多打一些,给你带去深圳吃。”

我也就是用了不到一分钟就作出了决定,我就这样急急匆匆地赶回去酒店收拾自己全部的行囊装在车尾箱后面,办理了退房,然后在这个孤独并且阴冷的夜里飞驰在回去湛江的路上。

我在湛江度过了看似热烈欢腾的好几天,跟不同的同事回家蹭饭,带年货去拜访之前很是关照我的客户,还跟着周吴一些男同事出海捕鱼,以及去了森林公园烧烤。

无可避免的除夕还是到了。

越是重大的团聚的节日我越是心慌。

厂里面的大哥大姐忽然不再像如同往年那样热心叫我去他们家里一起吃团年饭,刚开始觉得失落,但是我一想到笑笑说过林至诚这几年春节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我豁然开朗,觉得体验一下林至诚体验过的孤独也不错。

哪怕他除了我回来的第一天打了电话问我怎么样,然后告诉我说他奶奶没啥大碍了,接下来一点儿都没有联系我都好。

因为我租住的酒店,就在我之前房子的附近,所以就在外面胡乱吃了点东西之后,我就沿着观海长廊走走停停。

八点多的时候,吴开宇的电话过来了。

他家在海岛上,有习俗是除夕得拜神,他必须回去,所以他现在打来,是给我拜年。

但是,才互相祝福了几句,他冷不丁问了一句:“周沫,你现在在哪里啊?“

我莫名其妙:“我去,你不是知道我在湛江吗?”

吴开宇笑笑说:“我知道啊,我问你详细地址。”

我扫了周围一阵,没多想就直接报地址说:“额,我在观海长廊,那个卖椰子的那个地方,就是那时候白天能下去抓螃蟹的那里,有条柱子倒下去那个地方,知道不?”

吴开宇那边有点吵,他说:“哦,我知道了,你一个人吗?”

我乐了:“我不是一个人,难道我是一只猪吗?你问我在哪里干嘛?”

那边窸窸窣窣的声音源源不断地传来,吴开宇老半天才说:“哦,那你朝着渡口的方向往回走,走到大王椰林的尽头,在那里等我,我找了几个同事去陪你打牌。”

没多想,也不好拒绝,最后我说可以,吴开宇就把电话挂了。

我往回走,走到跟吴开宇约定的地点之后,就直接依靠坐在一根小石柱上面等了。

等了差不多十五分钟,没见到吴开宇,倒是忽然有个把自己弄得被一个大号的轻松熊包裹起来的人朝我这边走来,手上还特怪异地拿着一朵花。

我虽然很喜欢轻松熊,之前经常买一些小号的,但是现在我看这只熊的身型跟吴开宇的差不多,以为他又想不开要闹表白了,直接被吓得半死,差点就想翻过石柱跳下海了。

当然我真是真是想多了。

那只熊在朝我靠近过来之后,朝我扫了几眼,卖萌似的晃了晃身体,最后问我是不是一个人。

我也是醉了,我那么大个人站在那里,不是人难道是猪吗?

海边风大,这阵人又少,我总觉得这人不怀好意,吴开宇又没来,所以我站起来退了好几步,这才不耐烦地说:“不好意思,我在等人。”

熊可能是刚才表白熊了,失败了,他一屁股坐下来,特别失落特别伤感地说:“为了向我喜欢的女孩子表白,我特意去订了这样的一套衣服,但是我喜欢的女孩子不愿意接受我,我走了一路,没有一个人愿意理我,大过年的孤独得想去跳海了。”

我承认大冷天又大过年的,我的心容易软,我的戒备心也少,我不自觉地瞄了瞄他手上的花,坐得远远的搭话说:“被拒绝了就去跳海啊,大过年的干嘛想不开。你看,我不也是一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