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尾巴,天气阴沉,看上去似乎又要下雨了,南方的山水之城,总是不乏雨水滋润,不到五点的光景,视线已经昏暗。

坐在车里,不知迷糊了多久的锦瑟缓缓睁开眼,看着外面移动的景,本就沮丧的心情更加低落。

叶涵专注的开车,看街景就快要到叶宅了,现在那里是她的家。

“醒了吗?”双眸不离前方的路途,他像是心有感应似的。

锦瑟不说话,奄奄儿的像朵常年不见阳光的娇花,就是给她浇灌再多琼浆玉液也要枯萎了,而叶涵却不得其法,实在不知小不点儿到底受了怎样的刺激。

他只好又道,“刚才你睡着的时候庄生打电话来,说苏月伶下个月要在这里开演唱会,庄氏是赞助商之一,可以拿到前排的贵宾票,你想不想去听?”

苏月伶……又是苏月伶……

把头撇开,她眼都未眨,淡淡的吱声,“我不想去。”

那模样便是‘兴趣缺缺’,可在叶涵的记忆里,要求甚高的小不点儿也只夸过喜欢苏月伶的歌,又想,是不是因为今天在众人面前她毫不客气的拆穿她的谎言,所以才变得抵触?

还有离开前她反常的表现,难道去找班主任认错的时候又被那位大明星呛声?

叶家的主人心思一晒,护短的心都不由自主的萌生,想再问她,见那一脸你问了也会给你闭门羹吃的脸色,还是作罢吧……

也许只是玩累了。

安安静静的吃过晚饭,锦瑟就钻回自己的房间,连最喜欢的电视节目也不看了。

叶涵还在喝汤,隐约听到佣人离开时窃窃私语,说不知道小姐怎么了,一点精神也没有,就算以前再和先生怄气也不会像今天这样。

傍晚他自个儿结论的‘也许’也在这刻被否定,锦瑟的性子超出于同龄的淡,今天的重重表现都是不合乎常理的,并且和苏月伶有关。

苏月伶……

暗自沉吟,回想锦瑟在坠马前后的每个细节,每个人说的每一句话……

蓦地,他眼眸浅动,回过头,吩咐老管家,“可以帮我联系北堂吗?”

即便管家始终孜孜不倦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叶家的主人对这位老人说话时总是保持着应有的谦逊。

听到‘北堂’两个字,孙管家神色有轻微的波澜,遂即了然颔首,转身离开。

……

晚上,锦瑟洗过澡,随便选了本书坐在床上抱着发呆,大多数时候她是安静的,若她不想,甚至不会太有存在感。

女佣在这个时候把电话捧来,来电者是锦小姐的班主任。

被找上的人诧异。

“沈老师,有什么事吗?”关上门,确定外面已经无人,锦瑟才拿着电话走到靠近阳台的位置说话。

沈碧君这通电话在打来前十分忐忑,在听到小丫头那令人熟悉的淡如水的话音后,她也跟着平静了,两母女其实都是一样的,心里的波澜,不会轻易给外人看,她恰好不是那个外人,怎能不熟悉?

你的班主任在周末的夜晚来电,无关学校的问题,那会是什么事呢?

“没什么,想问问你手上的伤怎么样了?”尽量让自己的话音听上去像是普通的关心,沈碧君用老师一贯的口吻问。

“很好。”电话那端是干干脆脆的回答。

“那么……”好歹做了她那么多年的班主任,到现在还是面对无能。

“你是想说苏月伶的事吗?”锦瑟又不是笨蛋。

沈碧君顿了下,深感同这个孩子沟通,靠自己大人抑或是老师的身份循循善诱的让她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那当真是不可能的。

“算了。”她沉吟了小会,投降般道,“天窗都破了,我只是觉得有必要和谈谈。”

“我不想谈。”眉头已经皱起来,锦瑟的世界里,想就去做,不想的话,谁也别想勉强她。

“喔……”沈碧君有些遗憾,打起亲情牌,“再怎么说我也在学校里作为班主任照顾你那么多年,就算你压根没打算认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至少我这个小姨的面子是要给的吧?”

是谁发明电话这样好东西呢?让沈碧君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如此尴尬的话。

小姨,她是锦瑟的亲小姨……

握着电话的小丫头,果断的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

秋天的S市,迎面的风中夹杂着潮湿的水汽,而后在愈渐深沉的夜慢慢变成刺骨的寒,入侵游荡在外的躯壳的身体。

PUB里打着昏暗的灯光,空气里隐约流淌着类似暧昧的爵士乐,形色男女在低声耳语,凑近了不知说些什么,兴头上各自往后退开几分恰好的距离再开怀的笑,看似相熟了多年的老友,兴许连彼此的姓氏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