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自然是有意思的意思,叶舒楠看向温塔锐紧闭的房门,心中暗自思索着刚刚那玲珑谷的谷主跟自己说的那番话,却不知等会儿,自己会遇到什么样的状况。

等叶舒楠他们一切准备完毕,那年轻的谷主竟亲自给他们带路去寻找解药。在那女子看到一身风流飘逸、朗月明眸的温塔锐时,忍不住冲着叶舒楠眨了眨眼睛,叶舒楠亦是回之一笑,两人心里都是明了对方的意思。

他们一行人在那女子的带领下一直往谷中西北角的方向而去,一路上,草色青青,凉风习习,那微风偶尔送来野花的香气,瞬间令人心旷神怡。若是不知道的人看了,倒会生出这一行人在悠然游玩的感觉。

小狐狸似乎格外地喜欢这里,它那白色小巧的身影不断在鲜花绿草间穿梭,灵活极了,一改平日里那懒散的模样。

叶舒楠看着那不远处漱石而过的清澈小溪,忍不住道:“这里的景色真美,难怪小乌会喜欢这里了。”比之鹊翎山,这里的景色仍要美上几分。

前面领路的女子闻言诧异地回过头看向叶舒楠,“你是说它?它叫小乌?!”明明是白的啊?为什么偏偏往反了叫?

叶舒楠看着小狐狸奔跑跳跃撒欢儿的身影,淡淡一笑道:“它喜欢这个名字。”

而温塔锐跟在后面则是一脸的疑惑,奇怪,实在是太奇怪了,她为什么突然关心起自己的穿着来了?还莫名其妙地把司空詹白给弄成那般邋邋遢遢的样子?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前面带路的女子终于停下脚步,“好了,前面就是了。”那女子伸手指向不远处的一个篱笆院子,“有解药的人就住在那里,你们自己过去吧,让他看到我只会对你们不利,他讨厌我们。”

“这是什么意思?”讨厌她们?叶舒楠不解地看着面前这个温和秀丽的女子,从一开始,她的态度似乎就很友好,可是在有些事情上,她又明显地有所隐瞒。

那女子仍是不直接回应叶舒楠的疑问,而是含糊道:“到了那里你们就知道了,因为事关我们第一任谷主的秘事,我不方便置喙。”

既然人家都已经说是*了,叶舒楠自然也不好再多问,谢过了那谷主之后,叶舒楠他们一行人就继续往前走。

但见那房舍临水而建,碧如凉玉的湖水映得天上白云轻软。房屋以篱笆相围,看起来朴素而温馨。

叶舒楠直觉住在这里的人应该是心性淡泊宁静的,怎么那谷主却说那人性情古怪呢?

一行人走到篱笆围起来的木屋前,却见这里并没有门,也不好贸然进入。叶舒楠正欲试着开口喊一下,看看里面究竟有没有人,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串银铃般悦耳的声音,“你们是谁?”这声音里满是好奇,却不带一点的敌意。

叶舒楠他们转回头一看,见是一个面容俏丽的少女,一双眼睛大大的、汪着一团水,看起来轻灵又可爱。叶舒楠想,这个少女大概就是住在这里的人,只是应该不是她一个人住在这里的吧?

谁知叶舒楠还没有开口说明来意,那少女就已经一下子跳到温塔锐的身边,只见她仰起头,一双眼睛亮闪闪地看着温塔锐,嘴角勾起甜美的笑意,浮起的那双梨涡让这少女更添几分可人。

“你长得可真好看。”那少女说着就拉住了温塔锐的胳膊,饶是常年混迹于青楼楚馆的温塔锐碰到如此情景,亦是闹了一个大红脸。

“姑娘……男女授受不亲,你快放手。”温塔锐一边红着脸抽回自己的手,一边往后躲。

男女授受不亲?这样的话从温塔锐的口中说来,着实有点……奇怪。

与此同时,洛承里心里已经有些明白刚刚在出发之前,舒楠为什么要嘱咐锐穿得好看一点,还特意把司空詹白给弄成了那般邋遢的样子了,想来那谷主悄悄跟她说的那句话就是跟这个少女有关的。

洛承里的目光落在仍旧跟那少女纠缠在一起的温塔锐的身上,不由在叶舒楠的耳边轻声道:“为兄我是不是该谢谢妹妹对我的手下留情?”

叶舒楠轻笑着摇了摇头,“若是我知道她说的是这样一个俏丽可爱的女子,我可不会把这个机会白白让给那个敏王殿下,若是此行能解决了兄长的终身大事,厉前辈想必也会很开心的。”

洛承里闻言连忙摆手,“还是算了,我可消受不起,还是锐比较有经验一些。”

此时非常有经验的越照国敏王殿下却是一脸的无奈,而那个少女一直拉着他的胳膊黏在他身上,怎么都挣不开,若是用武力吧,人家好歹是一个娇弱的少女,自己一个大老爷们也不好意思。但是,这位姑娘,你能不能先撒开手再说啊,这里难道有抢亲的风俗吗?

这两个人,一个躲,一个粘,看得旁边的几人津津有味,却没有人有上前帮忙温塔锐脱困的意思。

温塔锐转眼间看到叶舒楠嘴角微微浮起的笑意,电光火石之间,已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她竟然算计自己。

真是可悲啊,自己喜欢的人竟然把自己推向另一个女人,这样一想,温塔锐一双眼睛瞪向叶舒楠,其中暗含警告:你再不救我,等会儿我也让司空詹白不好过。

叶舒楠看够了,终于含笑走到那少女身边,轻声道:“这位姑娘,你先把手松开一下,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好吗?我们来这里是有事相求,暂时是不会离开的。”

叶舒楠的话成功引起了那美丽少女的注意,那一双水汪汪、亮晶晶的大眼睛警惕地盯着叶舒楠看,“你是谁?跟他是什么关系?”这个‘他’指的当然就是温塔锐,显然这位美丽的少女已经把温塔锐当做她的所有物了。

这话里的意味可是警觉性十足,叶舒楠心道,这少女定是个爱吃醋的,便轻声开口:“我们是朋友,那个……我有未婚夫的,你不用在意。”

听到叶舒楠说自己有未婚夫,那少女眼睛里的警惕之意瞬间消失不见,语气变得轻松明快起来,“真的啊?你们来这里是要做什么?”少女的声音如屋檐下透明的琉璃铃铛被微风吹拂之后发出的声响,很是好听。

“我未婚夫中了毒,下毒的人说这里有解药,所以我们过来这里想要找到解药救我的未婚夫。”叶舒楠看着面前这少女,见她眼波清澈,应该是个心思单纯的女子,便未有隐瞒,道出自己来这里的真实目的。

少女犹自拉着温塔锐的胳膊不放,一双大眼睛却是困惑盯着叶舒楠看,歪着头想了片刻之后,微微摇摇头道:“你们要找的解药是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我爹爹应该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

原来这少女并不是一个人住。

爹爹?左静芊闻言,心中暗自诧异,不都说玲珑谷中都是女子吗?怎么还会有男人?

“那你爹爹此刻在家里吗?”叶舒楠看着那一直拽着温塔锐不放的少女问道。

“现在不在,他去扫墓了,等会儿就会回来,你们先跟我进来吧。”那少女说完之后正欲拉着温塔锐进去,转眼之间却是看到了叶舒楠脚下的小狐狸,那双水灵灵惹人怜的大眼睛里瞬间绽放出光芒,“啊,好漂亮的小狐狸。”说着就要伸手去摸小乌,却是被小乌灵活地躲开,同时还不忘附送一个嫌弃的眼神。

叶舒楠算是彻底同意那位谷主的话了,这小女孩儿一切都是看颜值,所以刚刚才一下子就黏到了精心打扮过的温塔锐的身边。

因为这少女对小狐狸的短暂关注,温塔锐得以脱身,他心中猛地松了一口气,然后便迅速躲到了洛承里的身后。洛承里转过头去看向温塔锐,温塔锐却是狠狠道:“你也是帮凶,帮我挡一下,就当是赎罪了。”

洛承里闻言忍不住笑了一下,向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敏王爷,何时这样躲过一个女子,而且还是这样一个长相清秀可爱的少女?这算不算是一种报应?

见温塔锐躲到洛承里的身后,那少女委屈地嘟起了粉嫩的小嘴,“你为什么躲着我?”

温塔锐心道:你一上来就往我身上扑,我怎么不躲着你?

一旁的厉晴霜却是看好戏地道:“这位小姑娘啊,你怎么光盯着锐小子看,这个,我徒弟,也不错啊。”厉晴霜‘举贤不避亲’,纤细雪白的手指指向自己的徒儿洛承里。

洛承里闻言心中一震,连忙向自己的师父投去一个祈求的眼神,谁家的师父能像自己的师父一样,老是把自己的徒儿往火坑里推啊?摊上这样一个师父,自己还能说什么呢?

谁知那少女的目光在洛承里的身上停留了一下,然后又是落在了温塔锐的身上,口中理所当然道:“你徒弟没他身后的那个长得好看。”

众人绝倒。

其实要真论起五官来,洛承里和温塔锐还真说不出谁更出色一点,不过两人的气质相差很远就是了。温塔锐是那种风流不羁型的,往那一站,就是标准的浪荡贵公子。而洛承里的气质就偏温润儒雅一些,端看你喜欢哪一款了。

而目前看来,这位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喜欢的是风流贵公子款的,叶舒楠心中暗道: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大灰狼对上小白兔?

温塔锐听了那少女的话,却是连忙道:“不,他长得好看,你再仔细看看,我哪有他长得好看。”如果不是今天这样的情况下,温塔锐是很高兴听到有人说自己比承里长得好看的,但是现在他宁愿跟司空詹白一样,顶着一张黑锅底似的脸。

那少女果然听话得仔细观察了一下他们二人的脸,最后得出结论,“还是你长得好看一些。”

洛承里闻言笑着向躲在自己身后的温塔锐拱手道:“在下甘拜下风。”

温塔锐顿时气结,狠狠地在洛承里的腰上拧了一把。

那少女见温塔锐始终躲在洛承里的身后,不肯让自己接近,便气馁道:“你们先跟我进来吧,爹爹一会儿就会回来了。”说罢,眼神还无限幽怨地射向温塔锐。

跟着那少女进入院子,但见院中种着很多不知名的颜色绚烂的小花,香气如熏,厉晴霜观察了一下,轻声开口,问道:“这些花该不会都有毒吧?”

“是啊。”前面传来少女漫不经心的回答。

叶舒楠和左静芊对视了一眼,两人眼睛里都有惊异之色。

少女带着他们一行人进到堂屋坐下,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仍是直直地盯着温塔锐看,而温塔锐此时真恨不得隐身不见了。

“你为什么总躲着我?”少女忍不住眨着眼睛委屈地看向温塔锐,“你不喜欢我?我长得很难看吗?”

温塔锐正欲开口,却得到叶舒楠警告性地一瞥,詹白人还在昏迷呢,在没得到解药之前,一切都得忍。

温塔锐暗自咬牙,这算什么事儿啊,自己一个常年混迹于女人堆儿里的男人,还能被这样一个小丫头吓怕了?心中主意一定,温塔锐伸手轻弹了一下自己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泰然从洛承里身后走出,姿态闲雅地在木椅上坐下。

少女见状面上一喜,连忙走上前,挨着温塔锐坐下。

只见温塔锐眉头微挑,一双桃花眼看向那轻灵娇俏的少女,他右手支着下颌,左手食指挑起少女优美的下巴,唇畔带着春风浮醉的笑容,“你长得不难看,但是我见过的漂亮女子多了去了,你这容貌也算不得上乘,小丫头,你还太青涩了,等你长大了再来找我吧。”哥哥就是不跟你玩儿,怎么样。

那少女直盯着温塔锐的那一双桃花眼,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似乎是看得痴了。等温塔锐收回托着她下巴的手时,她连忙一把拽回,把温塔锐的手指重新搁在自己的下巴上,“继续,我喜欢看着你的眼睛,真好看。”

众人闻言扑哧一下,这少女……绝了!够强悍。

温塔锐瞬间凌乱了,自己怎么遇上这么一个骨骼清奇、不按常理出牌的少女?他转身向洛承里伸出手去,“啊,承里快救救我。”

洛承里却耸耸肩,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叶舒楠这厢却在心中暗自纳闷,能养出这样一个女儿的父亲却不知会是怎样一个男人,他会爽快地把解药给他们吗?水澄秋既然拼着这最后一口气也要把自己引到这里来,就说明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啊,我爹回来了。”一直盯着温塔锐看的少女突然欢快地起身,快步跑到门外去,叶舒楠他们几人对视了一眼,也都站了起来。

不多时,但见那少女手挽着一个粗布衣的长者进来,两人姿态亲昵,此人应该就是少女口中的爹爹了,叶舒楠心知这位才是正主儿。

而此时,澹王已然迎了上去,对着一脸戒备的男子行了一礼,“这位兄台想必就是这里的主人了,我们贸然前来,还请兄台见谅。”

那男子冷哼了一声,“知道贸然,你们还进来。”随即便连看也不看一眼叶舒楠他们,径直走到堂屋的主位上坐下。

叶舒楠心道:这人果然脾气古怪,水澄秋就是因为他才把自己引到这里来的?

“实不相瞒,我们来这里是有一事相求。我儿前段时间被人下了毒,至今昏迷不醒,那下毒之人说解药就在这玲珑谷中,所以我们才前来这里寻求解药。”澹王看着那男子声音低沉道。

那男人闻言,看向被放置在椅子上、仍旧昏迷中的司空詹白,开口问道:“这就是你儿子?”

“是的。”

那男人闻言看了澹王一眼,然后从主位上走下来,缓缓走到司空詹白的旁边,仔细看了一下满脸黑灰的脸,然后伸手探向司空詹白的手腕,在这过程中,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话。

而叶舒楠他们也是静静地看着那男人的动作,没有出声打扰。

半晌之后,只见那男人收回自己的手,脸上慢慢浮现出满意的笑容,众人都看得一头雾水,却只见那男人转回头看向自己的女儿,一只手轻抚着自己下巴的胡须道:“笑笑啊,你的好姻缘来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等一下,这话里的意思是……?叶舒楠下意识地看向仍在昏迷中司空詹白,刚刚那人看了司空詹白半晌,又仔仔细细地给司空詹白断了脉,然后脸上就露出那样满意的笑容,这意思不就是说,他看中的女婿是……司空詹白!

叶舒楠瞬间无语了,自己还特意找来了锅底灰给司空詹白抹在脸上,感情是白折腾一场了,这位前辈倒是挺会透过现象看本质的……

那位叫笑笑的女子闻言,却是紧紧抱着温塔锐的胳膊不放,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语气坚定道:“不要,我喜欢这个。”说着还拿自己娇嫩的小脸往温塔锐的身上蹭了蹭,就像是一个只向主人撒娇的小猫儿。

温塔锐连忙冲着那长者摆手道:“误会了,误会了。我已经娶妻了。家里妻子管得严,不能随便在外面沾花惹草的,不然的话,我妻子会把我给打死的。”

“你胡说。”那少女立刻反驳道。

“我没有胡说,我就是已经娶妻了。”温塔锐亦是盯着那少女的眼睛反驳道。

“你根本就没娶妻,我看得出来,你喜欢那个姐姐。”少女雪白的手指指向叶舒楠。

温塔锐顿时恼了,“我喜欢谁关你什么事啊,我就是不喜欢你,难道你还能强迫我不成?”

还未等那少女应话,那长者的一双眼睛冷冷地盯着温塔锐,沉声道:“只要是笑笑看上的人,怎么就强迫不得了?”

温塔锐闻言心中怒火上涌,“你们这叫强抢民……男。”

“我管什么强抢不强抢,只要我女儿看上的人,就得陪在我女儿身边。你不愿意是不是?那什么解药我也没有,你们回去吧。”那长者沉声道。

“爹……”那少女委屈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可是那长者只是瞪了她一眼,制止了她接下去的话。

叶舒楠心中暗道:好一个霸道的父亲。这样一来,只怕司空詹白的解药不好拿到了,这些可怎么办?

思索了片刻之后,叶舒楠心中一个念头升起,便对那长者道:“不如这样吧,我这位朋友呢,他脑子有点转不过弯儿来,我们先劝劝他。”

那长者闻言上下打量了一下温塔锐,一双眼睛里满是不赞同,头也摇了几下,看来他对温塔锐这个‘女婿’相当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