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爆炸声响令不远处的沟渠镇百姓都吓了一跳,众人纷纷放下手中活计往官道上跑去,而此前刚走出去不下百米的军队亦在同一时刻掉了头。

漫天火光,血腥带着烧焦的味道弥漫,还在肆意飞扬的木头碎片毫不留情的砸在一切阻挡它们的物体上,离得最近的疏影被飞跃而至的莫尊景快速带离,饶是如此依然被爆炸的火药伤到了耳朵。冉竹被冲力撞上了一颗树上,好在离得远些从表面上看并未受什么伤。

只是却,不见了柳木南的身影。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令人措手不及。

好好的一辆车子怎么会突然爆炸起火?

地上到处都是两匹马被炸的支离破碎的残骸,焦黑的木头与被大火烧的轰然倒塌的马车,那里还有冉竹极为重视的手札。

冉竹被王旭扶起,她通红着双眼,伸手指着前方火光叫道:“车夫,车夫……”

她走了两步忽然不走了,只是推着王旭去执行她的命令。

王旭心里也清楚,在如此重量级的爆炸之下,那车夫早已随着马一样四分五裂了,这地上众多的残骸中肯定就有他的一份。

但他沒说,只是吩咐着去附近取了水的士兵迅速灭火救人。

从爆照中恍惚过來的疏影,只觉得耳朵里嗡嗡鸣鸣,有一条电流在两多间滋滋滋的响,他眼前光影交错,除了直刺的白便是痛,这是爆炸留下的后遗症,若不是莫尊景带离的及时,疏影定然被葬于炸药中。

但很快,疏影就看清了眼前的景象,他的心跳如万鼓齐鸣在胸腔里毫无节奏作响,刺激的他太阳穴刺痛无比。

他一掌推开扶着自己的莫尊景,冲那摊早沒了形状的马车奔过去,脑子里那三个字有如利箭蚀骨噬血刺激的他每一条青筋都在发抖。

柳木南,柳木南,木南……

莫尊景想伸手阻止已然來不及,望着前方快灭的差不多的火,叹息了声转身去找冉竹便随他去了。

散开的士兵亦是在四周寻找着车夫的身影,只是大家都抱着完成任务的心态在寻找,对于他们认为的一名普通的车夫,他们已然在脑子里将他当成了死人。

“你可有受伤?”尊景走过去望着半靠着树的冉竹,担心问道。

冉竹嘴唇微抿,摇摇头,见莫尊景过來相扶自己,摆了摆手道:“你也去找,我在这歇会。”

莫尊景见她满眼焦急,面纱下看不出别的神色,点点头转身去找疏影了,之后自爆炸中回过神來的景泠从地上爬起跑向了冉竹。

“圣女,您沒事吧。”景泠抽噎道,前一刻还欢喜无比,这一刻就要经历惊心动魄的意外,但她却知道在第一时间询问冉竹的是否受伤,心性算恢复快的了。

冉竹此刻却有几分不耐烦:“去找人,快去。”

浥轻尘,苍夜双双死去,花麦饭已残,萧风也等于从暗卫名册上消失,若柳木南再出个好歹,暗卫府还叫暗卫吗?

宣墨,她又该如何跟宣墨交代,这些都是他心里极为看重的人啊。

这边心里乱乱想的,她伸手将王旭招了过來:“将在密鬼林外的三千士兵全部困住,一个也不许逃,问问怎么回事。”

“是。”

不用找了,就这么大点地方,有尊景他们几个,若能寻得到人早看到了。

右臂与身子右侧的两根肋骨有撞断的感觉,是以她只能靠着树,而不能行走。冉竹双眸微微合起,可余光却还追随着疏影萧瑟的背影,他正在马车左侧的沟丛里弯腰寻找。

“你在哪?你在哪?”疏影吼叫道,由于柳木南身份的特殊,很少有几分知晓他的名字,更无人得知那不苟言笑总是带着宽沿草帽的车夫竟然会是名暗卫。

官道两旁是一道半人多深的沟,以前是两道溪流,后來时间久了渐渐干涸便长满了许多坚韧野草,这些野草每至夏季株株长得有半人高,有东西掉落进去很难寻觅。

疏影在里面浅一脚深一脚的走着,野草的边缘利齿将他的手划出一道道细小不规则的血痕,但是他只是盯着前方看,不放过任何一处有被人滑倒过的痕迹。

“你在哪?”疏影叫道,发颤害怕的语气连自己都未曾发觉。

“我在这……”一声虚弱的话语低低传來。

疏影脚步跟着心脏蓦地一停,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的绿草萋萋,蚊虫肆虐大胆飞扬。

他将头陡然抬起,双眼皮突突跳着,再第二道虚弱声音飘來时精准的锁定了來源。

在树上,不在地面上,也不在这沟里。

离他仅有一米远的一片林子里,外围的一颗十几米高的树上,透过繁密的树叶望上去看只得见不同于绿叶颜色的鲜艳彩衣在枝桠上随风飘荡,是那般显眼。

眼前浮现那双羞怯又期冀的眼神:“好……好看吗?”

疏影鼻息间忽的酸了起來,他双脚离开深沟随即提起跃上最外边的一棵树,也就是这棵树挡住了他与树上柳木南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