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墨随即跟上冉竹离开,唯留邱灵儿与素锦望着飞扬的画卷痴痴发呆,因为画中女子的纯净笑容,她们几乎很少见到过。

她不语,他沉默,及至宣墨开口告诉了她关于宫里的一些情况,这些自然都是云霆飞带來的消息。

木河被萧离囚禁随大军队伍而來,宫里一切安然无恙,看來萧离或许是知晓自己的皇位并不是很稳,所以对皇宫也并未多做动作。

其实也沒什么好做的,皇宫里除了太后外也无其他重要的人了。

然而宣墨说这话的时候,面色并不轻松,时不时的低头看下冉竹,见她并未有什么反应,目露一丝犹豫随后便停了话。

二人如此便來到了密集的帐篷军营中,远远的就看到一群身着官服的大臣站在主帐外,站在莫尊景旁边身着暗色官服的男子精神炯炯,正然浩气油然散发。冉竹只是看了眼便知道那人是云霆飞。

二人还未走近,官员就齐齐跪拜下來,高呼万岁。

冉竹忽的走快了几步,在宣墨喊平身前望着云霆飞先开了口:“宫里都好?”

“回圣女,一切安好。”云霆飞正色答道,眼睛望着地面上葱绿的草。

“我是问你,宫里的人可都好?”冉竹在都字上加重了音。她记得木河送來一封也是唯一一封密信,写着海生中了琼华毒,开始她并不清楚这是什么毒,可后來知道莫尊景中的也是此毒后,她曾深切担忧过海生的病情,只是后來事情发生太多她无暇顾及。

海生或许于宣墨而言只是个太监总管,生死并不重要。可对她來说在初入宫时的困窘中是海生一直在帮她,给予她从未变寒的温暖,更甚者他还救了娘亲,对冉竹來说是朋友更是恩人。

只是她将龙血草给松渊他们带走时,却忘记了多嘱咐一句请疏影多配一颗药丸给海生……

“大总管不堪重病困扰,在萧离破城之日……自尽。”云霆飞正色回答。

头顶是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

随后只听草地上响起微弱的沙沙声,眼前晦暗的光线顿时变得明亮,只听皇上急促的担忧响起:

“冉竹……冉竹……來人,快请邱太医过來。”

云霆飞讶然抬头,只见皇上的臂弯中已经多了一位女子,长裙空荡翻飞,乌发寂寥飘扬,露出她惨白无血的侧脸。

只是死了个太监,这圣女未免太不禁吓了吧。云霆飞心中颇为不解道。

莫尊景面色黯然,鼻腔里轻微发出一丝叹息,压抑而沉重。

冉竹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一会像踩在云端里,一会又如陷在泥潭里,可是她看着前方的两处身影,却拼命往前跑着。口中叫着娘亲,叫着海生,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望着前方越來越模糊的身影,她只觉心口绞痛的厉害,泪水大滴大滴的滑落,十指握紧深深嵌进肉里,疼痛,许久未曾感觉到的疼痛立刻蔓延全身同时也给了她力气,口中的名字终于冲破喉咙喊了出來:

“娘,海生,你们别走……”

“小竹,你醒了。”耳边响起男子低沉的嗓音,带着担忧与惊喜,彼时只觉身子落入宽敞的怀抱,伴随着他心口剧烈起伏,冉竹亦能感觉到自己清醒了过來。

原來,那是梦。

是啊,是梦……

冉竹眼睛干干的,通红通红,她不想说话,也不知该说什么。

暗夜的雨夹杂着风透过微微卷起的门帘偷跑进來,未触及到床上人儿的衣角就被屋中更冷的气息湮灭无心。

“你很早就知道了吧。”冉竹说道,干哑的声音在帐篷内低低响起,明明沒有什么情绪却听的人心头发紧。

“上午刚知道的,毕竟太监死亡不是大事。”宣墨点头道,脸上却浮现几分愧色。

当时知道海生去世的消息,他同样很悲痛,只是他又能怎么办?虽然远在千里之外,可海生中毒的事情他知道的一清二楚,好歹是贴身伺候他这么多年的人,就这样沦为了太后与宰相权诈之争的牺牲品,他又如何开口和冉竹说这些?

“是吗?对啊他只是个太监,所以死了也无关紧要,是吗?”冉竹自嘲笑道,身子挪了挪想从令她心冷的胸膛里离开,却被一双大手紧紧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