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娘退了烧,挣扎起床,脚步虚浮出了门,迎面一阵风,只觉寒冷彻骨,不过两三天功夫,就入冬了。

厨房里忙碌或假装忙碌的人们看看孙大娘,看看小闲,神态各异。

小闲总算摆脱白菜的困境了,每餐只熬这一锅粥,菜肴自有别人伺候。不过叶标挑食得紧,时常只吃白粥,肉菜没有动筷,完好无损撤下来。

一只手伸过来,小炉子上一锅冒泡的粥呼啦一声掀翻在地,要不是小闲躲得快,这一锅滚烫的锅就浇在她身上了。

“小蹄子!”一只手狠狠扇了过来。

小闲退后两步,躲了过去。

“你应该感谢我为你解围,要不然赵嬷嬷受责罚,你也落不了好。”小闲淡淡道。

要不是小闲及时站出来,谁知道陈氏盛怒之下会不会把孙大娘杖毙呢,看看那两个无辜的丫鬟,这会儿还在床上躺着呢。

孙大娘气极,上前一步,再次挥手扇来。

小闲还是个半大孩子,怎么打得过她,果断扭头就跑。

腊肉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就挡在门正中,小闲跑不出去。

两人绕着长长的案板追逃,好几次孙大娘差点抓住小闲,又被小闲一扭身逃脱,看得同情她的人一身汗。

“不用干活了吗?”赵嬷嬷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

腊肉悄没声息向右跨了一步,让出一条路。

仆妇们向赵嬷嬷行礼。孙大娘停下脚步,行礼后禀道:“嬷嬷,这小蹄子真是不听话,我教训教训她。”

她病体初愈,一番激烈追赶,脚软得支撑不住身体,靠在墙边只是喘气。

赵嬷嬷道:“你病了,没人接替你的活计,我让小闲接替你几日,现在你回来,接着干你原来的活吧。”

孙大娘大喜,道了谢,转头朝小闲不屑地“哼”了一声。

陈氏坐在食案侧边,叶标坐在食案正中,拿勺子舀了一勺粥,放进嘴里,随即皱了皱眉,道:“没有中午的好吃。”

不一样吗?陈氏吃了一口,是不同,没有这两天的粥香,跟以前的味道一样。这是,孙氏熬的吧?

赵嬷嬷感觉到陈氏的不解,解释道:“孙氏病好了,还是由她熬粥。”

咣当一声,叶标把勺子扔了,嘟嘴道:“我不要。”

陈氏道:“好好儿的,怎么换了人?把十郎当成什么了。”

赵嬷嬷含笑恭顺应是。

孙大娘又病了,气的,晚上也没吃。

借着夜色掩映,腊肉放轻脚步来到孙大娘的房间。烛光下,见她脸色潮红,一摸额头,不烫啊。

孙大娘拍开腊肉的手,道:“我没病。”

没病?没病怎么让请大夫?腊肉讶异。

孙大娘披被坐起来,恨声道:“在粥里放一指甲大小的茴香,十郎君因此吃得香,我才得以保了五年的安稳。不知那小蹄子放什么,怎样迷惑十郎君的,让他对我辛辛苦苦熬的粥那么嫌弃。”

说到最后,眼眶一红,眼泪就下来了。

原来你在粥里放茴香,那么肯下本钱,难怪十郎除了你,谁熬的粥也不吃。腊肉恍然,嘴里却道:“你还不知道呢,小蹄子可是大有来头的。府里没了梅姨娘这一号人,多少丫鬟发卖的发卖,死的死,就她毫发无损,还能进我们这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