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心不过小事,真正的大事是叶启要进宫轮值了。

日子下来了,是正月二十。

阖府都动起来,汪嬷嬷忙前忙后,一应用具都打造新的,把顺发金哥儿几个跟的小厮叫过来,板着脸训道:“以后跟三郎君进宫,一切都得小心,要有差池,小心你们的肉。”

小厮们只能在指定的地方等候,是不可能在宫里到处窜的。汪嬷嬷太小心了。

叶德在陈氏的坚持下,开祠堂祭了祖,又请了几家至亲,就是叶德几个兄弟,一起吃了餐饭。席上,叔伯兄弟们对叶启的夸奖之词如滔滔江浪,绵延不绝。

不过是当个千牛备身,有什么了不起的。叶德很是不爽。

千牛备身说起来是捧刀的,好象没什么了不起。可是捧刀,也得看给谁捧。那是跟在皇帝老爷身边,捧的是皇帝老爷的大刀啊。皇帝放心把大刀交给你,不担心你哪天神经错乱来个弑君,那得是对你多大的信任,一般人有此荣幸吗?

叶启吃了几盏酒,推说还得回去准备,便回自己院子了。

房里,新送来的官服挂在衣架上,锦香和几个丫鬟围热烈观中。

“郎君穿这身袍服一定好看。”书宁骄傲地道。

国公爷没有请立世子,夫人对郎君要求又严,府里的下人对三郎君不看好的人还是占了很大一部份。但是现在不同了,三郎君已经支撑起卢国公府的门楣,世子的名份非三郎君莫属,迟早会落到三郎君头上的。

现在走出院子,丫鬟嬷嬷们对她们多是笑脸相迎,身为丫鬟,她们感到荣光的同时,一股自傲感油然而生。她们可是三郎君院里的丫鬟呢。

锦香不满地白了书宁一眼,道:“我们郎君长得好,穿什么都好看。”

书棋嗤笑一声,道:“谁不知道呢。”

谁不知道什么呢,几个丫鬟侧目。

锦香勃然大怒,竖眉喝道:“没规矩!”

书棋以前自命清高,谁都看不上眼,还真没几个朋友。这次重新进院里,又忙着和锦香斗,和小闲对着干,没什么时间精力拉帮结派交朋友,再说了,院里的丫鬟大多是锦香的人,她要拉过去并不容易。

丫鬟们自发与她站开一些。

书棋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锦香气得跳脚,道:“真正岂有此理。”

丫鬟们的老大在这里,她怎么能中途退场?

书棋转过回廊,猛然瞧见叶启大步走来,不由惊喜地迎上去,满脸堆笑道:“郎君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奴婢这就去端醒酒汤。”

“不用。”叶启摇了摇头,道:“小闲在书房里么?”

书棋最听不得的名字就是小闲了,脸色倏变,咬牙道:“这个奴婢不知。”

锦香召二等丫鬟们商量准备郎君进宫的行头时,小闲识趣,以自己不是二等丫鬟为由,没有去凑热闹。

书房的门关着,里面乌灯瞎火的,小闲肯定不在里头。

顺发赶上一步,把锁打开,进去点了灯,恭请叶启入内。

叶启丢下一句:“唤小闲过来。”

小闲过来的时候,端了醒酒汤。得知今天有酒席,她早早做了醒酒汤放在灶上温着。

叶启一饮而尽,道:“以后书房就交给你了,除了我和顺发,谁也不许进来。”

小闲一凛,忙应声是。

叶启定定看了小闲一会儿,见她神色肃然,目光端毅,才放心地道:“先回去吧。”

那是不用侍候了?小闲应了声是,慢慢退了出来。

书房对任何官宦人家来说,是重地,在勋贵中更是身份的像征,上门的客人,若是能得主人一句请到书房用茶,说明这个客人身份地位非同一般。

书房里藏的是书,和信,或者是主人曾经写过的只言片语。这些,在某些时候可能酿成抄家灭族的大祸。所以,交情一般的人,是不可能被主人请到书房的。

叶启的书房,一向没有请客人进去过。这次他为什么一反常态这样郑重嘱咐呢?

小闲想了半天,估计是他走上仕途,以后再不是以一个纨绔的身份行走于人前,因而对书房特别重视吧。

帮他守住书房!小闲握紧了手,只觉这个责任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