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川和岳关带了小厮随从来了,人既齐,便上路。

刚走到灞桥,叶馨和周川便闹翻了。

开始还好,两人以前见过几面,虽然没有深谈,倒有印象,彼此礼貌客气,周川还夸叶馨马术不错。其实叶馨不过在陈氏威逼下勉强学会骑马,好是说不上的,她到底是女孩子,又是叶启的妹妹,周川自然另眼相看。

可是叶馨一会儿说马上风大,吹皱了如雪肌肤,要坐车;一会儿又嫌车里人多,气闷,锦香会骑马,只好自动自发滚下车爬上马背;一会儿又嫌车里视线不够开阔,不如骑马的好……如是者三五次,车队不得不一次次停下来,由着她骑马坐车来回折腾。

周川终于忍无可忍。岳关瞧他脸色不对,不停向他使眼色,让他瞧在叶启面上,忍耐些儿,别让叶启难堪。

周川憋红了脸,嚷了一句:“三郎,你家妹妹好不爽利。”

在他来说,这话已算客气。

叶馨大怒,柳眉倒竖,一副要吃了他的样子。

“好个母夜叉。”周川嘟囔一句,拍马跑开。

“哥哥,十四郎欺负我。”叶馨怒而向叶启告状。

叶启苦笑,道:“你和小闲好好儿在车里坐着不成么?小闲带了你爱吃的点心呢。”

车队再一次停下来,让她弃马登车。

一路上的景色让小闲如痴如醉,无论是高门大户显赫宽大的门庭,鳞次栉比的商铺,还是一片片待来年春暖花开时再种植稻谷的良田,都让小闲看得入了神。原来,古代就是这个样子啊。她在心里赞叹。

叶馨很快觉得无聊,有一搭没一搭找小闲说话。

小闲把视线从车窗边收回来,陪她说话,又取了点心,劝她多吃点:“郎君们要打猎,怕是不能那么快开饭呢。”

你把嘴堵上,别那么多话啦。

今天去的别业是最远的一处,说是在郊外,其实离城二三十里。走过郊区,还有好长一段路,原先是崎岖小径,因是卢国公府的别业,特地平整了路,现在能容马车通过。

冬的颜色在山野间显现,美不胜收。

周川渐觉无聊,勒马在路边,待马车驶近,凑到窗口,对小闲道:“你怎么不会骑马?待回来,我教你如何?”

马车前的叶启和岳关相视一笑,这货,还真是闲不下来。

小闲还没答应,一物飞出窗外,接着周川如同杀猪般叫起来:“叶四娘,某跟你没完!”

叶馨得意地哼了一声。

小闲定睛一看,不禁失笑,忙让马车停下。

大半个时辰过去,叶馨还没忘了刚才的不快,见周川在马上俯身和小闲说话,手一甩,吃了一半的蛋糕准准掷中周川额头,奶油把他双眼都糊住了。

叶启和岳关听到叫声,忙拨转马头过来,

小闲忙从车里出来,帮周川擦拭,连着换了两条帕子,还没擦拭干净。

叶启连声向周川赔不是:“我教导无方,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不关你的事,这是我跟她之间的恩怨。”周川大气地挥手,抢过小闲手里新换的帕子,自己擦拭起来。

岳关帮着劝:“男子汉大丈夫,别跟一个小娘子一般见识。咱不理她不就完了。”

周川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大声道:“你看她哪里像个小娘子了?分别是个母夜叉。”

这下子叉手在一旁瞧热闹,乐得嘻嘻直笑的叶馨不干了。母夜叉的称呼要是传出去,她以后还在京城名媛中怎么混?赏花会上一定有人笑话她的。

“周川小子,我跟你没完!”叶馨纤纤玉指差点戳到周川面门。

这时代,直呼人名那跟骂人差不多,何况叶馨还加上骂人专用术语:小子。周川气得直跳脚。

叶启沉下脸,喝道:“四娘!你再无礼,我马上着人送你回府。”

“你就会欺负我,就会欺负我。”叶馨嘟嘴道,不敢再和周川吵了。

叶启道:“向周家哥哥赔礼。”

“我不!”叶馨一扭小蛮腰,上车,把车帘放下。

周川气道:“谁要她赔礼。”

小闲着人就近打了水来,侍候他洗了脸,道:“十四郎君与我家郎君交情非同一般,四娘子自小与我家郎君打闹惯了,这是把十四郎君当成自家哥哥一般呢。”

周川道:“你别替她说好话,她敢把点心掷三郎脸上?我才不信呢。”

话虽是这样说,到底气消了些,一翻身上了马,率先向前奔驰。

别业在半山腰,有夯实的黄土路直通到大门口,留守的人一早不知出来张望多少回了,见车队到了,欢喜地迎上来,道:“回三郎君,已有两天没给山里的动物留食了。”

岳关见周川一直气呼呼的,便道:“天色尚早,不如我们先射猎一回,比比谁打的猎物多,再吃饭好了。”

太阳已升到半空,再过半个时辰也该吃午饭了。叶启抬头望望天色,道:“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