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日月朝暮悬,有鬼神掌着生死权。天地也,只合把清浊分辨,可怎生糊突了盗跖、颜渊?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天地也!做得个怕硬欺软,却原来也这般顺水推船!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哎,只落得两泪涟涟……”

随着天色越来越亮,歌声也愈加清晰起来,陈默初觉这唱词十分耳熟,仔细回忆,这不是关汉卿的代表作《窦娥冤》里的名句么?这男子唱的十分动情,高亢时穿云裂金,低沉时荡气回肠,莫非有什么冤屈不成?

歌声在距离洞口数丈之外戛然而止,猛听男子一声惊咦,“怎么好像有人来过?老刘新死,这荒郊野岭的,除了咱,谁还会来呢?”

“救命啊,救命啊——”

陈默尚没说话,彩玉已经尖声叫了起来,怕吓跑对方,忙也跟着应和,同时不忘亮明身份:“外边那大哥,咱是昭陵陵监里的宦官,不慎落入地洞,求您仗义援手,必有重谢。”说罢忽又后悔,心道:“听他唱词儿,满腔恨意,此地离着昭陵应该已经不远了,万一那恨意是由陵中宦官而来,岂非……”一颗心突突直跳,生恐男子掉头就走,那可真的只能等死了。

此刻天已大亮,外边静了片刻,陈默与彩玉也止住了呼叫,面面相觑,同时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担忧。

“你每是人是鬼?大清早儿的,可别出来吓人……”男人突然说道,声音隐隐有些颤抖,却也离着洞口更近了一些。

陈默失笑,放松下来,提高声音说道:“你也说了,大清早儿的,咱每要是鬼,太阳一照,岂不灰飞烟灭么?”

“说的也是啊,青天白日的,哪来的鬼么?让两位见笑了,让……噗嗤,哈哈哈……”男子本来说话说的好好的,突然噗嗤一乐,人已走到了洞口,蹲身收住笑意,说道:“两位也真是倒霉,瞧这陷阱挖的,想来是老刘大哥为捕熊瞎子所为,却把二位陷了进去,若他泉下有知,不知作何感想。”边说着,边从腰间解下绳索垂下地洞:“两位稍后,咱先将这头绑到树上……嗯,好了,可以上了!”

陈默以手扥了扥绳子,十分结实,望向彩玉说道:“你力气小,咱先上去,然后你将绳子拴在腰上,咱再拉你上去。”

彩玉点点螓首:“你慢点!”

陈默突然一笑:“你就不怕咱上去之后不救你么?你知道咱的秘密,这深山老林里,只要丢下你,可谓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处理了一个**烦……”

彩玉也笑了,比春花都灿烂:“咱相信你……去吧,慢点!”

陈默定定的望着她,见其眼神宁静安详,毫无半分假装,不禁感慨万千,庆幸昨夜没有铸成大错。他不愿意让彩玉看穿自己心事,转身抓住绳索,脚蹬洞壁,缓缓攀了上去。刚刚踏上地面,顾不得满头大汗,便俯身冲下边嚷道:“彩玉,你拴结实点,”然后望向旁边男子:“大哥,帮帮忙,咱力气小,怕……”

“好嘞!”男子短装打扮,年不过三十,皮肤黝黑,身材精瘦,力道却不小,有他帮忙,陈默很快就将彩玉从洞里拽了上来。

“外边真好!”彩玉飞快的解开腰间绳索,先闭目伸展了一下腰肢,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清晨清新而又冷冽的空气,抬眼一怔:“你俩看什么呢?咱脸上有东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