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太过疲惫, 令蔓的腰伤又隐隐有要复发的迹象。

晚上, 她跟李倬云守前半夜,后半夜换其他两个孙辈来守。

从灵堂出来, 李倬云带令蔓去休息室,找了条毛毯披在她肩上。

令蔓动作缓慢地坐下, 半空中僵硬地扭了扭腰, 表情隐忍。

“怎么了?”李倬云关切道,“腰又不行了?”

令蔓忍着痛,摇摇头,“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前阵子为了拍视频走南闯北地跑,也出现过类似的症状。令蔓心想应该是天气凉了, 过几天有空去医院开副中药调理一下吧。

令蔓靠在椅背上,双眼微阖,却迟迟无法入睡。

李倬云发现到她一直在动来动去,静静地注视着她, 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才有用。

“别太难过了……”他有些笨拙地说。

令蔓没应声,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过了很久才悠悠地叹了口气,“李倬云,我很害怕。”

“害怕什么?”李倬云问。

“害怕变老,害怕身边的人都一个一个离我而去。”

李倬云说:“变老不可怕, 一事无成的变老才可怕。”

“一事无成……”令蔓回味着他的话, 木木地问:“我算一事无成吗?”

“当然不算。”李倬云言辞凿凿地说:“你有我, 我这么优秀,足够你骄傲一辈子了。”

“……”令蔓啼笑皆非。

不管怎么说,心情确实好转了一些。

很奇怪,之前一直与她针锋相对的人是他。

可后来每次处于低谷时,陪在她身边的人也是他。

也许正是因为这份反差,她对他的感觉才特别不一样吧。

李倬云将令蔓搂进怀里,两只手环住她的腰,调整了一个舒服的睡姿。

令蔓眼观四周,警惕地说:“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李倬云顿了顿,故意调戏她:“如果不是在殡仪馆的话,也许我真的会对你做点什么。”

“……”令蔓不自在地往外挪了挪。

李倬云突然说:“我知道林娜被开除了。”

他神色间难掩得意:“原来你一声不响地为我做了那么多。”

“……”令蔓面上有些赧然:“那是我应该做的。”

“好吧,不管是不是你应该做的,反正我很受用。”李倬云把挪远的令蔓又拉了回来,不容分说地抱住她:“赶紧睡,过几个小时又要换我们去守夜了。”

令蔓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沉浸于悲伤会让人止步不前,而生活终究要继续起航。

李倬云这次的假请得很长,外婆的丧事已经办完,他还没有回X市。

令蔓回公司报道,连续几天下班时间,都有一个戴鸭舌帽的神秘男子在楼下等候她。

那人就是李倬云。

令蔓跟他打过好几次招呼,叫他别来了。

李倬云非是不听。

这一幕被多事的人看见了,自然又添油加醋地夸大了一番。

说令蔓前脚勾搭同事前夫,后脚又秘密幽会身份不明的小帅哥,生活作风可见有多不检点。

令蔓也很无奈,自己一个小员工踏踏实实地上班,怎么就莫名其妙招来了这么多花边新闻。

今天下班前下了一场雨,许多人措手不及。

令蔓从公司出来,果然又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路边等她,撑着一把大黑伞。

她护住包朝他小跑过去。

李倬云计划好晚上带令蔓去一家新餐厅吃饭,然后把一直没来得及看的那部电影补回来。

餐厅里,令蔓心不在焉地切着牛排,听李倬云兴致勃勃地讨论着稍后的安排。

“李倬云……”她突然打断他,“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过两天。”李倬云问:“怎么了?”

令蔓想了想,说:“你这两天不要再来公司找我了。”

“为什么?”

“被人看见影响不好。”

李倬云低头看看自己的穿着,“我穿得很简单啊,而且戴了帽子,又没张扬高调,他们不会认出我的。”

令蔓不是担心这个。

她说:“反正你这两天别来公司找我。”

“为什么?”李倬云非要问出个理由,“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本来就不多,我来接你下班有什么不对?”

令蔓叹了口气,“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

李倬云微微眯起眼睛,“什么意思?”

令蔓本来不想说得太直白,可她实在没办法一直这样拖下去。

李倬云的性格跟张英泽是两个对立面。

令蔓一个细微的表情,张英泽就懂得适可而止。

但李倬云没有这种经验和分寸,令蔓的沉默只会让他更加激进。

“李倬云,我跟不上你的节奏,我有点喘不过气来……”令蔓尽量保持平和的心态,说:“你总是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可你有问过我喜不喜欢你吗?”

的确,在李倬云的世界里,他的行事风格一贯如此。

他只需要确定自己喜欢的是谁,而无需考虑那个人是不是也喜欢他。

这个问题对他而言是没有意义的,只要是他认定的东西,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得到。

不过既然令蔓提了,也很简单。

李倬云当即问:“那你喜欢我吗?”

李倬云一点也不拐弯抹角地盯着她,令蔓被生生噎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