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崖山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事实上,不止是千崖山,整个万仙宫都风声鹤唳,生怕下一个被灭门的就是自己。

剑盟近来的动作越来越大,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且手段愈发强硬,从最初的收买引诱,到现在的一个谈不拢便刀兵相向。

一个个传承久远的门派与家族被连根拔起,资产被洗劫一空,剑盟下手极准,挑选的皆是财资雄厚,实力却并不太强的门派,防御抵抗偏弱,在剑盟的犀利围攻之下,甚至来不及送出消息,便被攻破护山大阵。

极个别侥幸将信送了出去,却支撑不到人来。

待到万仙宫前来救援,剑盟的剑修早已远遁,只留下一处处尸山火海,本着杀光、抢光、烧光的三光政策,人间惨剧正在万仙宫境内处处上演。

万仙宫当真是内忧外患,气得跳脚。

明摆着,这是出了内贼,在暗中接应。

否则这些剑盟的混蛋怎么可能在万仙宫境内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如入无人之境。

从目标的挑选,到对护山防御阵法的了解,计算万仙宫反应救援的时间,和后撤离开的路线,若说没有与之相应之人,简直是在对万仙宫修士智商的侮辱!

这种认识也让所有的附属门派更加惊疑不定,谁都知道现下万仙宫内斗正酣,无暇顾及,这藏在暗处的毒蛇就隐藏在他们中间,随时准备跳出来吞了他们,所知的势力一个一个拨拉着细数,看谁都像心怀不轨。

大家的反应十分一致,看尽门户,撤换防御大阵,并加强人手警戒巡视,切断大部分与外界的联系,将各自的驻地经营的宛如水桶一般。

寒玉宫的严防死守在情理之中。更神经质一些也不算什么大毛病。

让人意外的只是千崖山内两股凶虫的反应。

天魔虫与剑蛰两支虫族从来井水不犯河水,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线将两支的活动范围划开,彼此都不越半步,可随着气氛越来越紧张严峻。这种两厢安好也为之打破。

天魔虫成群结队的出动,大批天魔虫从空中快速飞掠,翅膀急振的声音老远就能听到,就好像一架架轰鸣而来的战斗机,凶狠而猛准的扎向一只只灵虫。

尖锐的虫鸣声此起彼伏,当一切归于平静,天魔虫携着它们的猎物离去,留下一片狼藉。

剑蛰也在疯狂的狩猎,它们挥舞着利剑虫臂,轻易将猎物分割。场面血腥的更加令人发指。

偶尔会有狩猎对象重叠的情况发生,双方各不相让,拼死相搏,战败的一方留下自己,胜利的一方连同猎物和对方一起带走。

倒霉遇到它们的修真者。更是无一生还,还好这两支凶虫能分辨出寒玉宫修士的装扮,不会主动攻击,而是用冰冷凶狠的眼睛目送对方离去,不过,非常令内堂弟子恼火的是,这些丫挺的虫子。只认战堂的人,将内堂弟子当做闲散修士一般无差别攻击的状况时有发生。

在羞恼的同时,大家也有志一同的不在外出,整个千崖山,除了战堂弟子,再无一人。

*

“师父。战堂那边,真的不需要过问吗?”徐治小心的问道。

战堂是寒玉宫的武力体现,所有配备都是最好的,隐隐高出寻常弟子一头来,难免让人暗生不满。最近行事又这般高调跋扈,明里暗里抱怨的可不是一个两个了。

甚至有人暗暗猜疑,战堂那两师徒是不是有些别的心思,毕竟宫主现今不在宫内,不知归期更不知有没有命回来……

“收录了多少人了?”黄堂主最近心气不顺,便是对自己最喜欢的大弟子也常冷脸冷声。

“名册在此,请师父过目。”徐治双手递过,老老实实站在一边,再不相问。

心底思量着,寒玉宫近期的打开门庭,广收门徒,和战堂那边是否有些许的关联?难道,师父是想以这些半路出家的外来户来对抗战堂?

坦白说,徐治并不看好,战堂是由出云峰弟子为骨架构成,忠心又抱团,后又吸纳了其他几峰的精英,走的是精兵路线,他们招揽的散修却是散沙一盘,想要让人心生归属,还需要时间。

“三日后,战堂扩招,有志者,皆可去应试。”黄堂主抖了抖手中薄薄的名册,淡漠的道:“新晋入门之人,亦可。”

徐治心中一惊,脸上不免带出来。

“行了,管好自己的分内事,旁的,无须理会。”他挥了挥手,示意徐治离开。

待人走了,老黄枯坐良久。

取出一枚玉简,神识探入,看了一遍又一遍。

“死胖子,便再信你一次!”

*

“师兄,师父真的说谁都可以去?新入门的都可以去?”徐治被几名师弟师妹拦住,难掩兴奋,忐忑的问道。

对寒玉宫弟子而言,战堂绝对是一个让人羡慕嫉妒恨的存在,羡慕他们的待遇,嫉妒他们行事高于众人其上,恨自己不是其中之一。

而现在,他们有了这样一个机会,成为其中的一员。

心里的激荡简直难以用言语形容。

“恩。”徐治随口应承着,有些心烦意乱,战堂扩招,师傅竟然没有意见放行,怎么看都不同寻常。

毕竟是作为接班人培养的亲传弟子,敏感的察觉到了一些端倪,望了望天,阴云密布,阳光被遮挡的严严实实,估计又是连绵的雨天,在千崖山这个地界,这样的天气再寻常不过,不过此时此刻,徐治却觉得,这样的乌云聚涌,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

三日后,战堂的入试开始。

几乎八成的寒玉宫的弟子都报了名。

因为人数众多,战堂不得不取消了原本准备的场地,而改为派人分别前往千崖山驻地和虫窟坊市两处进行考核。

两队人马分别由司徒炼与晚舟带队,足见战堂对此次入试的重视。

至于翟不惑与墨染衣一个都不见,大家也没觉得多奇怪,像是考核这种小事,哪里用得着堂主大人与统领大人亲自出马。当老大的当然是最后出面,在入试结束的时候,做一下总结就好。

将所有人按修为做了简单的划分,战堂的考核简单粗暴。同时四十名弟子捉对比试,胜者,直接宣布成为战堂备选弟子。

当第一批二十名备选弟子新鲜出炉,所有人都被这种异常直观的选拔刺激红了眼。

如此简单!如此简单!

只要打败对面的人,甚至不限制任何手段,就能半步踏入战堂,这个门派中最红的所在。

头五批百人被战堂的人带走的时候,场面达到了小*,考核的修士出手更加狠劲,当亲眼看到有人成功在前。这种激励比任何言语上的鼓舞还要令人振奋。

一批又一批的人被带走,每次百人之数,没人追究他们去往何处,总之,肯定是个好去处。

这些热血上头的青年。忘了战堂是个怎样的所在,更忘了战堂于一个门派的意义。

有人得意,自然有人失意。

赢了的人自然意气风发,仿佛胜了这一场便赢得了天下。

输的人捶头捶地,懊悔不已,更有人魔障似的念念不休。

“悔不该看见美女转不开眼啊!”

“那一剑应该上斜三分,斜三分啊斜三分……”

“真笨啊。刚刚那厮起手,就应该果断甩符让他那道金刚符祭不出来,嘶!金刚护体加身,和个体修也不差什么,混蛋啊,专打人下巴以上。存心让小爷毁容啊啊啊啊!”

司徒炼神色古怪,战堂弟子也都忍不住偷笑。

不出战堂不知道,原来内堂的二货也不少。

本以为司徒炼就会离开,没想到这位继续安坐,慢条斯理的宣布:“第二场加试开始。”

从开始就在旁边不停写写写的修士。高声喊着一个个名字,场面一时喧嚣如菜市场,所幸这二十个人只报出四十个名字,依旧是两两对决,很快又有二十位胜利者和再次落败的倒霉蛋。

获胜的二十人像是被天上掉的馅饼砸中了脑袋,晕晕的。

立时,所有落败的人又像复燃的火炬一样,腾一下燃烧了。

尼玛,这是第二次机会啊,还很可能是最后一次!

场面比之前更加火星四射,持续的时间更长。

有了之前的观察,战堂弟子对考核之人的修为掌握的更加全面,分到一起的两人多是半斤八两,或是你修为高些却伤更重些,我修为虽低却只有轻伤之类,不止一次出现两人几乎同时灵气用尽,吞服同一种丹药恢复,来不及等药力发挥,又默契的选择同一种原始的方式分出胜负。

你一拳我一脚,像是两个街上的无赖赤膊上阵,关键时刻,连牙齿都能成为制胜的法宝……

实在是让人大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