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镜随即让鲍婶子去搬张桌子放在外面桃树下,鲍婶子应着声音去了,又拿了几张低矮的凳子来,请赵镜跟谢通入座。

食盒很大,上下有三层,朱福算好了人头,按照人头送了饭菜。

鲍婶子抱着赵蔻站在一边,见着了,心里对朱福印象更加好了,想着,他们一家小民攀附老爷可以理解,可到底也是将她跟全叔两个下人放在眼里的,连送的饭菜都没有少他们的份。

赵镜道:“朱二姑娘也送了你跟全叔的,你拿了去带着全叔吃吧,将小姐留在这里,我来喂她吃饭。”

“跟爹爹在一起吃饭。”赵蔻蹭着身子要从鲍婶子怀里下来,开心地眯眼笑,“我不要爹爹喂我吃,我自己会抓着筷子吃饭。”

鲍婶子将赵蔻抱坐在一边小凳子上,又替她将穿在外面的衣裳理了理,这才拎着自己跟全叔的那份离开。

赵蔻小手攥着筷子,圆溜溜的大眼睛使劲盯着一桌子的好菜,还有一大碗鸡汤。

“喝汤......”她小手一伸,就有些讨好地望着自己爹爹,“香香......”

赵镜疼爱地摸了摸女儿小脑袋,然后替她装了一碗鸡汤,叮嘱道:“还有些烫,呆会儿慢些喝。”

赵蔻乖巧地应了一声,然后一个人缩在一边慢慢嗅起来,才喝一口就不住点头:“好喝好喝。”又埋头咕噜咕噜使劲喝。

“蔻儿慢慢喝,喝完还有。”

赵蔻听父亲的话,果然喝得慢了些。

一边谢通望在眼里,满眼都是羡慕的神色,他眸光里闪烁着一层光,嘴角不自觉噙着一抹笑意,仿佛想到了以后的光景。

是不是哪一日,他也能如这般,关怀地跟女儿说慢些吃饭慢些喝汤。当然还得有爱妻,坐在一边,静静望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喝着妻子亲手熬的汤,陪着妻儿,坐在夕阳下,享受着天伦之乐。

谢通目光幽幽转了转,随即也亲手给自己盛了一碗,细细品尝。

“没想到这朱二姑娘厨艺真是不错,这厨艺,也不比京城里云水楼大厨的厨艺差。”赵镜抿了一口汤,细细尝了尝,随即又喝了几口方才放下碗来,“我听说,自从魏御厨失踪后,太后娘娘便一直胃口不好,常常吃不下饭,连皇上都震怒了,说整个御膳房都是吃白饭的,一点用没有。”

谢通端着汤碗的手忽而顿住,抬眸望了赵镜一眼,方才放下碗道:“魏御厨伺候太后娘娘多年,深知娘娘的口味,如今突然换了个人,太后娘娘自然不习惯。”他想了想,又道,“五年一次的御厨大赛要开始了,湖州府参赛的选手都是从各个县城选拔出来的,你要早些准备才是。”

赵镜摩挲着汤碗上的花纹,嘴角噙笑道:“这朱姑娘的厨艺,也许比不上魏御厨,不过,要跟其他各地方选来的大厨相比,绰绰有余。”

谢通此番心思却不在这里,他想到了,如今已经成了逃犯的魏御厨就躲在这松阳县内。

在县衙吃了饭,谢通直接回了敬宾楼对面的来福客栈,还是上次住的那间屋。

站在二楼高处,他可以俯瞰整个松阳县的夜景,早春的小城,夕阳西下,轻雾缭绕,竟然有说不尽的婉约美。他站在高处,单手负在背后,精锐的眸子轻轻淡淡扫过每一个街角,最后目光落在敬宾楼那小厨房里。

最先瞧在眼里的,是那个纤瘦窈窕的身影,忙忙碌碌的,一直在做事。

他微微蹙眉,思忖着,这朱家二姑娘厨艺高超,可既然自己做了东家,又何故会再去替旁人打工?自己开家酒楼不是更好?

随即目光落在一边的魏明身上,魏明还如往日一般,沉默寡言,从不跟身边的人多说半句话。朱福有些时候会主动与他说话,可他就像是聋子一般,只假装听不见,然后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谢通一直静静站在窗前,直到夜幕降临、整个天空变成了黛青色,他依旧静静伫立。

敬宾楼生意十分红火,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朱福年前与全二富有些瓜葛,后来又因福记的事情,所以年前有一段时日没有再去敬宾楼帮忙。后来过了年,还是萧敬宾亲自登门请朱福去敬宾楼帮忙,朱福是看在萧敬宾的面子上,这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