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通一早便从朱家那里得知朱暖已经找寻得到的消息,便稍稍松了口气,将案上书册整理一番,他则起身去了县衙。

赵镜最近一直在暗中着人护着萧敬宾一家,并且也暗暗差人跟踪全二富,可那全二富除了是白日在敬宾楼干活外,便是晚上回家后就倒头入睡,想从他身上探出一些消息来,根本就是不可能。

谢通亲自命人找来了可靠的大夫,经过数日把脉诊断后,大夫判定萧敬宾的确是中了罂粟花的毒。并且,瞧着样子已然是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如今是只要一日不沾那种药粉,便会痛苦得生不如死。

这也是谢通没有即刻将全二富缉拿归案的原因,并且也由着他暂时继续偷偷给萧敬宾服用药粉的原因。

但他心中也担忧,他略懂些医术,心里清楚明白萧敬宾如今的病情。

继续服用药粉,虽然能够暂时缓解苦楚,但是对身体的伤害也是加倍的。可若是不继续服用,一个不留神,这萧敬宾就会身亡。他是找了萧夫人商量过的,萧夫人陈氏听得说丈夫若是不再服用此药可能会即刻暴毙,她便害怕,只道既然老爷左右都是个死,她还是希望老爷能够多陪陪他们母子。

谢通便是再神通广大,也不是事事都能办得妥当的,至少,眼前的事情甚是棘手。

明面上他是被罢了官的人,可暗地里,却是受封钦差大臣,前来松阳县协助赵镜办案。

来之前以为只有一起贩卖私盐的案件,可如今瞧着,却是更为棘手。

才将出门,便见着子瞻领着四皇子正上了楼梯来,他眸光微微一闪,旋即便停下脚步。待得四皇子李勤走得近些的时候,谢通则弯腰请礼道:“草民叩见四皇子。”

“免礼吧。”四皇子单手背负在身后,另外一只手虚抬一下道,“这里说话可方便?”

谢通腰板挺得笔直,头依旧微微低一些,他望了四皇子一眼,然后侧身让道。

四皇子见状,便心里有数,然后径自往谢通房间去。

很是简陋的屋子,除了基本的床、桌椅等家具外,就是一张长案了。四皇子心里知道这松阳县定然不能跟京城比,可也万万没有想到,这里的客栈条件竟然简陋到这种地步。

谢氏兄弟乃是璟国公府子孙,世家子弟,如今却是沦落到只住这样屋子的地步了?谢通受封钦差的事情,只与赵镜说了,便是堂弟子瞻,也只当他是下江南来散心的。

如今朝廷尚未立有储君,皇上老人家宝刀未老,再者八皇子才逝去不久,皇上更是没有心思与朝臣讨论立储君的事情了。诸位皇子虽然明面上没有闹出什么出阁的事情来,可私下针锋相对,皇上不是不知道,只是暂且装作不知道。

谢逸虽然是四皇子的伴读,可是璟国公府的老国公爷一直都是忠于皇帝,因此璟国公府的几位爷跟小爷也都不敢投靠谁,都只低调做事、做人。

进了屋子之后,谢通道:“不知四皇子大驾光临,草民有失远迎,还请四皇子恕罪。”

李勤原本在四处打量着,闻得声音,忽然想到了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当即变了脸色道:“好你个谢元湛,胆敢包庇杀害八皇子的凶手,这事情若是叫父皇知道了,我看你谢元湛这条命也保不住了。”

谢逸没有想到四皇子竟然会这般谴责兄长,兄长虽然如今得罪圣人被削官职,可到底曾经也是最得皇上重视的臣子。况且,兄长才思敏捷,心思缜密,打小便行事稳重,深得祖父器重......也得皇上器重赏识,如今被削官职,不过是皇上还在气头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一道圣旨将他召回去呢......四皇子怎么......

他既担心四皇子仗着皇子身份陷兄长于更加危险的处境,也害怕兄长因为四皇子此番言行而更加疏远于四皇子,那么他夹在当中,实为尴尬。

谢逸反应倒是也快,抢在谢通之前朝李勤单膝跪了下来。

“殿下息怒,此事不关兄长的事情,此事是子瞻的错。”他俊逸的面容上全是自责的神色,双手抱拳道,“四皇子若是因此事震怒,便责罚于子瞻吧,兄长的确不知晓。”

谢通垂眸望了谢逸一眼,又慢慢望向四皇子李勤,却见四皇子忽而笑起来。